偏执战神的娇公主(240)
七月二十六,天清气朗,诸事皆宜,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宫人昨夜便将天子和皇后的朝服送到了坤宁宫,五更天整个宫殿都忙碌起来。
从前殷绪不喜人服侍,如今却不得不适应,却仍只允许两个太监靠近他,帮他穿上繁复庄重的十二纹章帝王朝服。
柔嘉在另一边,采秋知夏和见春三人围着她,给她穿上与殷绪同色同制式的凤袍,又小心地梳好发髻。
要戴凤冠的时候,殷绪挥退身边的内侍,走到柔嘉身边,“我来罢。”
柔嘉透过铜镜,含笑看他一眼,“该换自称了。”
殷绪从善如流,接过采秋手捧的凤冠,玩笑道,“朕来吧,皇后娘娘。”
柔嘉看着镜子中的他虔诚地弯腰,小心地给她戴上华贵非凡的九龙九凤冠。摸了摸凤冠帽缘,殷绪眼露心疼,“只怕又要磕红。”
新婚夜他那么冷冰冰的,难得还记得自己额头磕红,柔嘉失笑,“没事的,也就半天。”
为了典礼,也只能忍忍,殷绪叹气。柔嘉带着重逾四斤的凤冠,要抬头并不容易,殷绪便任内侍给他戴上十二旒的冠冕。
柔嘉看着高大威严的皇帝,一步步出现在她面前,旒珠后的容颜依旧那么英俊。
殷绪也凝望着她,含笑朝她伸出手,“走罢,阿珺。”
柔嘉伸手将他的手握住,她觉得,他们可以这样紧握一生一世。
时节已过立秋,白日虽热却能忍受,但不想好好的典礼变成“忍受”,又生性不喜排场,殷绪仍是命令一切仪式从简。他本欲在登基大典上册封殷劭为太子的,奈何人儿太小不懂配合又易受惊,只能作罢。
虽尽量精简仪式,等柔嘉与他真正坐进太极殿的御座,仍到了正午时分。
没有区分龙椅与后座,殷绪命人将龙椅拓宽,牵着柔嘉一道坐在了上面,而后接受百官命妇的朝贺。
太后的凤座仍在,威严地摆在龙椅左侧,只是太后精神不济没有前来。
礼官念过贺词,殷绪不欲浪费时间,宣布开始赏罚之事。他将沉冷目光转向殷烈,殷烈一个激灵,意识到忐忑了长久的时间,终于到了最难捱的时刻。
他从袖中拿出卷轴,出列站到了大殿正中,恭敬地弯腰道,“微臣有罪,愿读罪己书。”
他的语气悲痛沉重,不是装出来的,毕竟想到自己人过四十,不仅丧子还丢了官职,还被逆子逼迫当众羞辱自己,实在是不悲痛沉重都难。偏生他没有办法。
殷绪漠然看着他,道,“读罢。”
柔嘉侧头望向殷绪,想起那日他出门,回来时她问他做什么去了,这人却难得卖了一个关子,说是秘密,等她以后就知道了。
原来秘密在这里等着她。柔嘉纵容地轻笑。
殷烈只能强行把自己当做没有感情的人偶,将罪己书一句一句读了出来,待到读完殿中已是议论纷纷。
“早听说皇上身世不好,不料竟如此坎坷,这父母不疼兄弟不爱的,难怪他宁愿住国公府都不去将军府。”
“将军府瞧着光荣煊赫,怎么大将军如此偏私狠心?纵子杀弟,怒杀亲子,这也太耸人听闻了!还有殷中郎将,居然如此道貌岸然?”
“算殷烈聪明,居然自己出来认罪,不然被御史台知晓,参他十本都不嫌多!”
周凌风是亲眼看着殷烈朝殷绪劈刀的,原以为他是吸多了瘴气犯糊涂,不曾想,他居然是真的想杀殷绪。怎样的父亲,做得出纵子杀弟,还拔刀杀子的事啊!想殷绪与他年岁相仿,比他多受多少委屈?!
薛怀文时至今日才知道,在猎场殷烈居然对殷绪痛下过杀手。两个孩子怕他担心,居然谁都没有告诉他,亏他当时还心疼殷烈,忍着他的冷脸为他忙前忙后,现在只后悔得恨不得替殷绪将刀还砍回去!他狠狠瞪着殷烈,眸中冒火。
刘武性子偏于暴躁,又极端崇拜殷绪,当即忍不下去,指着殷烈大骂,“虎毒不食子啊,你他娘的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
周凌风拉了他一把,小声提醒,“这里是太极殿,不得喧哗。”虽然他也觉得刘武骂得好。
殷绪不动声色地看了刘武一眼,这一眼比周凌风的提醒更有用,刘武当即闷闷地站好,不做声了。
等众人全都安静下来,殷绪这才冷冷开口,“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殷烈不必跪拜儿子,只仍旧弯着腰低着头,心里头痛骂:你装,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逆子,你接着装!
他再暗骂也无法改变殷绪的尊贵、自己的处境。只听殷绪冷冷道,“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处,念你抵御北奕有功,便从宽处理,收回官职,回乡养老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