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确实是换人了。”逍遥子叹了口气，惆怅的说：“与你相爱的徐冬清，不是原来的那个，她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原来的徐冬清，死了。”

逍遥子平静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在笪子晏耳边炸响，他的瞳孔剧烈颤抖。

他的话听在笪子晏耳朵里，好似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更慢，那唇齿之间，每吐出一个字，便让他脸上的难以置信更多一分。

而待他说完，这句话落在笪子晏脑海里的时候，瞬间便又滚烫的落在了他的心头，一字一句，一笔一划都在炙烤着他，又似一只大手，将他心脏攥紧。

“……你说什么？”

“原来对你又打又骂，想尽办法折磨你，虐待你的人，是原来的徐冬清，与诗鹤相爱的，也是原来的徐冬清，爱上你，与你在一起，为你生下孩子的，另有其人。”

“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逍遥子昏黄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不忍：“你一直怨恨错了人。”

笪子晏面色越发白了起来，素来镇定的人，此时竟因这短短几句话，而唇瓣微微颤抖了起来。

脊梁骨里，一阵恶寒直抵五脏六腑，犹如尖针，连带着将他心肝脾肺尽数扎穿，鲜血淋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五指想要攥紧，可却也因为心尖的疼痛，而无力握紧。

他以为，是自己原谅的徐冬清，他以为，是他终于学会了放下，他以为，是他终于学会了渡己与渡人，他以为，是他大度，还愿意与那么伤害过他的徐冬清在一起。

却原来，并非如此。

笪子晏也终于明白，当他之前与徐冬清算以前的账时，徐冬清那古怪复杂的神色是什么意思，唇边的欲言又止又是什么。

他也终于明白，昔日那个恨不得他早点死的恶毒女人，为什么会转变的如此之大，为什么会那么爱他，愿意为了他抛弃一切，愿意为了他放弃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原来自始至终，她们都是两个人。

而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

他恨了这么久，在意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愿意放下了说原谅了，却发现一直以来都恨错了人。

多么可笑。

第191章 她留下的东西

再次踏入和徐冬清一起住过的那个小院子时，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这个院子里的回忆太多，他根本不敢踏入，但逍遥子却跟他说，他的徐冬清应该留了东西在那里面，让他去找找。

笪子晏犹豫了很久，才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一天，推开了那扇陈旧的门。

再次来到这个院子里，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

院子里的所有摆设都没有人动过，还维持着他们以前住时的样子，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那个喜欢黏着他，容易害羞的姑娘似乎随时都会从屋里探出一个头，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用甜甜的声音问他今天吃什么，晚上能不能吃糖醋排骨。

她喜欢抱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的撒娇，娇羞的问他爱不爱她。

他总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一直没有回答过。

但其实是爱的。

非常爱。

笪子晏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回忆起跟徐冬清相处的一点一滴，心脏便开始密密麻麻的疼。

那把钝刀又在凌迟一般割裂他的身体。

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相爱。

他也没有告诉她到底有多爱她。

想到很多碍于面子没对她说的话，悔恨的情绪一点一点爬上他的心脏。

笪子晏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表情。

他静立了很久，才迈步走进了房间。

因为很久没人来过了，房间里积了不少灰尘，门一推开，阳光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无数尘埃在阳光中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仿佛一群小精灵在围着笪子晏跳舞。

他的视线扫过房间，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他向里走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那厚厚的册子。

那是很普通的册子，一般山上记东西都用这个，区别在于这个册子太多了，厚厚的一叠随意摆在那里，像是徐冬清丢弃在这里的垃圾。

笪子晏伸手拿过了一叠册子，入目就是徐冬清那熟悉的字迹。

——你离开的第一百八十二天。

转眼你已经不在了半年多，今天也是很想你的一天，孩子依旧很乖，想来以后出生了也是个好孩子，是像你一样懂事的性格吧。

今天崔师兄和我说，剑道山内部有异动，我感觉有些巧合，是你回来了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期待，算了，可能是我太想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