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海下意识摇头，“殿下，那是臣的血脉……”

“哈。”

慕容辰笑得愈发昳丽，看笑话一般看赵如海，“国公爷，手心手背都是肉，总该割了一层才能保住这只手，您说是不是啊！”

一边是陛下和太皇太后，一边是亲弟亲侄一家。

赵如海浮沉朝堂多年，头一回被人逼到了如此极难极痛的地步！

——慕容辰！你何其歹毒！

他颤了颤，终是磕头在地，“臣，谢殿下恩典。”

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擦额头的鲜血，看向那边朝他满脸期待望来的赵如山和赵立文。

刚要走过去。

慕容辰又对身边笑道，“王有权，跟着赵国公，别叫那些逆贼冲撞了。”

赵如海一僵！

——什么冲撞？分明是监视！

他张了张口，最终，在慕容辰讥讽的目光中，手脚如坠千钧镣铐地朝那边走去。

“大哥！”“大伯！”

赵如山赵立文齐齐挺身，满脸期待地朝他看。

赵如海只觉满口干涸，张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王有权冷漠地示意一旁的刽子手，将刀递给了赵如海。

赵如山不解地看着赵如海。

赵立文却猛地明白过来！瞪大了眼朝赵如海看去，“大伯！你要杀我们！为何！大伯！你分明知道，我们是冤枉的！”

赵如海嘴唇直颤，看着那递过来的刀，不知如何去接。

王有权抱着拂尘，在旁哑着嗓子道，“国公爷大义灭亲，替陛下和太皇太后分忧，亲自斩杀逆贼，还请速速动手，莫要耽误了时辰。”

“！”

杀人还分什么时辰！

赵如海猛地瞪向王有权，“阉贼！你催什么！”

可赵如山却听明白了王有权的话，顿时满脸骇然，“大哥！你要杀我们！为何！为何啊！”

赵如海心如刀割，朝他望去，“二弟，不是的，大哥也有难处……”

“难处？”

赵立文却哑着嗓子尖笑了起来，“国公爷的难处，是舍不得自家的子孙！便想用我们二房一家来替你们填命吧！”

“大哥！”赵如山厉叫，“你竟要我们全家做替死鬼？！”

赵如海只觉头痛欲裂，他忽地跪下来，去握赵如山的肩膀，“二弟，为了国公府，只有，只有叫你们受委屈了。你放心，我已保下茉儿与冬儿的性命，将来我会将他们视同我自己的亲生子孙，将他们抚养成人……”

“呸！”

赵如山却一口夹杂血水的吐沫唾在了赵如海的面上，挣开了赵如海的手，大笑着仰面道，“委屈我们？自小到大，国公府中何事何物不都是紧着你赵如海！如今，你们谋算长公主性命不成，反要让我二房全家给你填命！你做梦，我要告发你……”

“啪！”

赵如海忽然一巴掌扇在赵如山的面上，他哆嗦着站起来，怒吼，“二弟！你莫要发疯！赵家可不止我一人！”

赵如山本就绑着胳膊，被他一巴掌扇在地上，满是恶毒地瞪过来！

赵立文挡在自己的父亲身前，同时恨极地看向赵如海，“大伯！既然赵家不止大房一人，为何偏要用我二房去填！那些庶子贱种，平素养着也是白费！为何不用！”

赵如海心下直颤——他怎么能说出是太皇太后亲自指出的他们二房！

长公主要出气，庶子远房如何能填？

他说不出来，赵如山父子便更加认定了是他赵如海的算计。

赵如山艰难地靠着赵立文跪坐起来，失望至极地大笑，“好你个赵如海！怕长公主为难你们，这爵位落到我手里，就拿我们来当替死鬼！赵如海，哈哈哈，枉你我亲生兄弟许多年，竟看不穿你这恶毒自私无耻的烂臭之身！我等着死后看你能有个何等风光的好下场！哈哈哈！”

赵立文满面土色，看了眼身后几十口二房中人，忽然暴喝一声，“长公主殿下，是赵如海设计，害你性命！并非我二房！我们冤枉！长公主殿下，我们冤枉啊！”

赵如海面色一变！却没伸手拦赵立文。

而不远处，站在阴影里的慕容辰，慢悠悠地晃了晃手里洒金的小扇，低笑一声，并未有任何赵立文以为的愤怒震惊或者疾言厉色。

他愣愣地看了看那边华美倾国的长公主殿下，又看站在近前的赵如海。

忽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长公主早就知晓真正的凶手是赵如海！却为何没直接动手杀人？

因为！赵如海，用他们全家的命，跟长公主换了自己的安全！

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二房，他们一家，已是死局早定！

“哈哈哈哈！”

赵立文大笑起来，“赵如海！你好得很好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