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看着他们，片刻后，转过身，将那张慕容泰批过的奏折丢到张维书脸上。

“啪”的一声，砸得这位三朝元老脸面皆无。

他却依旧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慕容辰睨着他的眼里皆是杀意，语气却不露分毫地带着不疾不徐的贵雅幽然，缓缓道，“晋元客，传旨下去，令前往淮南道的军队只许围困闹事灾民，不得杀伤。”

张维书一僵，鲁博猛地抬头！

慕容辰睨着二人，唇角微勾，继而又道，“若有军士伤及无辜百姓的性命传到本宫的耳里，本宫便诛他九族！”

兵部尚书晋元客立时应下，“是，谨遵殿下懿旨！”

张维书眉头微皱，却依旧没说话。

慕容辰冷笑一声，再次说道，“着左仆射张维书为天使，代替天子往淮南道，安抚灾民。”

张维书当即抬头！却对上慕容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他心下一震，道：“殿下，替天子出行本是御史台之职，臣身为内阁首辅，坐守京中才是……”

“怎么？张大人莫不是觉得身为三朝元老，便能高坐庙堂，无视人间疾苦了？”慕容辰一句话将张维书的话给堵了回来。

他面色隐隐发沉。

旁边的户部尚书鲁博见状，立时小心道，“殿下，张大人年岁已高，去往淮南道路途艰险，实难安稳。张大人乃是东朝重臣，国之栋梁，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若是有何意外，也是天下读书人的损失。”

说话间，他额头的汗都下来了，却还是咬着牙说道，“还请殿下收回成命，另派天使。”

这话是暗着要挟长公主呢，这张维书若因为你的命令有了什么意外，你就不怕读书人造反？

慕容辰募地笑了一声，看向鲁博，不见半分恼色，反而慢悠悠地问道：“读书人不是惯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己任么？张大人既然身为读书人的表率，更该以身作则不是？”

说着，他又看向张维书，笑道，“莫非，张大人这位表率，表的是自己，累的是旁人？”

张维书顿时脸色发青，跪了下来，“臣不敢！臣接旨！”

鲁博也知说错了话，还待要开口。

慕容辰已笑道，“张大人果然是叫陛下和本宫都可信重的国之栋梁。不过方才鲁尚书说得也有道理，张大人毕竟年纪大了……”

鲁博和张维书心下一动。

谁知，接着却听慕容辰笑道，“本宫就派二百甲子军随张大人同行，一路护卫张大人周全。如此安排，几位大人看是否合适？”

分明是笑着的，可张维书却觉得那笑声里充满了报复的恶意与折辱。

二百甲子军护卫？分明是监视才对！

长公主这一招，分明是想将他踢出京城，好重新掌权！

他垂下眼，再次行礼，“多谢殿下体恤！臣感激不尽！”

一个时辰后，几人走出永福殿。

鲁博上前，刚想与张维书说什么，抬眼却见御史台王进站外殿外，皱了皱眉。

便听身后内侍招呼：“王大人，殿下宣您进殿。”

王进理了理朝服，走了进去。

鲁博回头看了眼，走在张维书身边，低声道，“大人，只怕近日来咱们动作太快，惹了长公主的眼。眼下您看要如何？您可千万不能出京去啊！”

张维书没说话，只朝永福殿冷冷地看了眼，径直走了出去。

永福殿内。

王进刚行了礼，就听长公主说道：“本宫让张维书做天使前往淮南道安抚灾民，你随行。”

王进一愣，随即再次行大礼，“是，臣遵旨！”

“起来吧。”

王进道了谢，站起来，便见一个内侍捧过来一张折子。他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站在棱花窗边的长公主殿下，接过，打开一看，顿时面露惊愕！

“这！他们好大的胆！”

这折子竟是淮南道刺史所写，言朝廷今年拨下去的赈灾银两不过区区五万两，实在不够安抚灾民，且州中粮仓尽已开放，却依旧是杯水车薪，恳请长公主殿下再让户部送些银子或者粮食过去！

王进怒道，“五十万两的银子，到了淮南道居然只有五万两！这其中层层盘剥何其严重！这些人竟为了一己私欲，全然不顾百姓与国之安危！何其可恶！”

他朝长公主看去，“殿下！这样的人，绝不能轻饶！”

站在窗边的慕容辰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向王进，“所以，这一次，我让你跟着张维书去淮南道，一路上，就是要查明这些朝廷的蛀虫。”

旁边的内侍又捧过来一个小木盒。

王进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枚黑色玄铁令——甲子军调令！

他眼睛一瞪！

第231章 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