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女娘掩唇，低声与身边人道，“这魏家二郎的性子太叫人欢喜了，怎么从前没有听人说过？”

旁边人道，“我好像听阿娘提过一句，说是仿佛出生时有不足之症，身子孱弱，养在了他外家。今年春上才接回京城的，也没对外说，就一直待在家中。”

“难怪，瞧着挺秀气的。面皮比我还白呢。”

“秀气有何妨，那可是将长公主从刺客手里救下来的人呢，指不定私下里多威猛呢。”

“呀！你这个不害臊的！羞不羞的呀！”

一众小女娘又打闹成一团。

二楼。

含着笑意刚过了台阶的魏嫣却是愣住。

意外地看向一间厢房门口站着的人，“裴煜？”

裴煜负手站在门边，转脸看过来时，眼中皆是笑意，唤了声，“嫣儿。”

魏嫣心头一跳。

前世今生，裴煜都不曾这样称呼过她。

顿了顿，走过去，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裴煜一笑。

后头的宋红梅端着茶盏走了过来，引着二人走进厢房，一边放下漆盘一边笑着说道，“过段时辰是裴夫人寿辰，裴少将军来买贺礼。”

“啊！”

魏嫣一拍手，看向裴煜，“看我这破记性，竟快到裴夫人的寿辰了。我也得备一份礼物才是。”

裴煜眼中笑意更浓，与她一起在桌边坐下，看着她说道，“阿娘从前就喜欢你，到时你只要人到便足够了。”

魏嫣笑着摇头，“那哪儿成。你记得给我下帖子，我同阿娘一起去。”

心里却道，她也曾以为裴夫人是喜欢她的。直到前世裴煜说要娶她，裴夫人在自己面前声声咳血地骂她丧家犬妄图攀扯裴煜救她魏家时，她就知晓，那些疼爱，不过只是一个伪善之人用来粉饰脸面的伪装罢了。

裴煜将一盏红豆酥放到魏嫣手边，点头，“嗯，我让人给你送帖子。”

魏嫣看了眼自己最喜欢吃的糕点，弯了弯唇，又看身旁一直含笑不语的宋红梅，“宋老板，叨扰了。”

宋红梅一笑，屈了屈膝，“不知魏副使有何吩咐？”

魏嫣示意她坐下，问起了清平郡马的事儿。

“我听人说，今年春末时，清平郡马曾与一位年轻女娘到过天秀坊，不知宋老板可有印象？”

宋红梅一听便犯了难，“春末距今少说也有两三个月了，店里来来往往这许多的客人……”

瞥向裴煜时，发现他笑着颔首端起了茶盏，便笑道，“我记得也不大清楚。不过那清平郡马，我隐约记着似是来过一回。”

魏嫣微微坐直，看向宋红梅，“宋老板可记着那女娘的相貌？”

裴煜瞧见她这聚精会神的样子便再次笑起，拂开茶叶，饮了一口。

宋红梅拧眉仔细想了想，“具体什么样貌我当真不记得了，不过么……”她眼角的余光又瞥了眼裴煜，“好像记得是京城口音，年岁不大。”

“京城口音，年岁不大。”魏嫣想了想，又问：“他二人当时情状如何？”

裴煜笑了一声。

宋红梅无奈道，“魏副使见谅，这可真是不记得了。”

魏嫣蹙眉咬住下唇，沉吟起来。

旁边，裴煜瞧着她这模样，笑道，“可需我帮你打听一二？”

魏嫣立马摇头。

裴煜不解看她。

她顿了顿，随即笑着摇头，“你如今在京中也不安稳，别为了我做什么叫旁人拿捏了什么，反而得不偿失。”

裴煜明月般的眼睛里再次溢满了笑，“无妨碍的。”

魏嫣却并不想今生还与他有除了好友之外更深的纠葛了。

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如今刚到武德司南衙，不能遇着一点小事便依仗旁人，那以后只有被那些人瞧不起的。若我真是遇着解决不了的麻烦，到时你便是想推辞也推辞不得的。”

裴煜看着她，笑得宠溺，“你何时找我，我都不会推辞。”

饶是魏嫣自觉厚脸皮，可是在他一直这样毫不掩饰的眼神里还是面颊微微发热，笑着道，“话问过了，我得回南衙了。宋老板，叨扰了。”

宋红梅笑着福身，“魏副使客气。”

裴煜也站了起来，见魏嫣要走，又道，“请宋老板回避。”

魏嫣脚下一顿。

宋红梅笑着道了一声，便退了出去，还带上了房门。

魏嫣轻轻地皱了下眉。

身后，裴煜已道，“嫣儿，你先前说，不想嫁给秦云桥，可是真心话？”

上一回，时间匆匆，她与裴煜说了要与秦云桥解除婚约心下便已后悔，后来裴煜再问她便没有多说。

今日听他再度问起，愈发郁闷，可又不愿违背心意，于是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