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魏嫣就跟那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头官似的，耀武扬威地站在一块大石上下命令。

两个武德司的人拿铲子卡住棺木，一个用力。

“咔！”

“呕！”“呕！”

一股恶臭顿时散开！周围当即一片呕吐反胃声！

早有准备的魏嫣捂着口鼻，朝底下瞄了瞄，往无三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都烂了。”

“……”

便是无三，也没忍住眼皮子抽搐，看了眼躲起来的魏嫣，冷声道，“带回武德司！”

当即有人道，“大人！这都下葬了的尸体你们带回去要做甚啊！”

“就是！挖人坟，损阴德的哟！”

“查案便查案，你们武德司这般行径，跟土匪强盗有何区别！一群长公主的鹰犬爪牙……哎哟！谁踢我！”

最后一句的书生没说完，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差点没一头栽进那墓坑里去！

他愤怒回头。

就见魏嫣撸着袖子走了出来，“嘿！我这暴脾气！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尖酸刻薄的嘴，今日还真是见识了。”

书生被羞辱，脸上又青又红，“你！你为虎作伥！”

“我还狐假虎威呢！”魏嫣翻了个白眼，故意凑过去往他脸上看了看，“这也不瞎啊！”

“你说谁瞎！”那书生瞪眼。

魏嫣理所当然地伸手一指，“你啊！”

“你……”

“我什么啊？”

魏嫣抱住胳膊，一副流里流气的纨绔模样，咂嘴，“死者乃是被人所杀！挖坟验尸找出真凶，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武德司诸位大人都没嫌这样热的天来挖这样一具臭味盈天的尸体，甚至还要将这样一个不知能不能找到线索的腐烂尸体带回去仔细查验！这样的辛苦与忍耐你都看不见，就一张鸡嘴叽叽喳喳来劲得很。”

她咧开嘴，满是嘲讽地说道，“你不瞎，谁瞎啊？”

书生自诩有舌战群儒之能，还头一回给人说得瞠目结舌，张口便以人伦道德指骂，“你！你！这挖人坟墓，本就是不德之事！”

“你个仙人板板！”魏嫣手一扬，一巴掌举起，那书生吓得一缩！抱头往后直躲！

却见魏嫣不过就是吓他一吓，冷笑一声，揉了揉手腕，讥声道，“你一句不德，就要死者含着冤屈下葬呗！”

“这是两回事！”书生大叫。

“两你个头！只会张嘴嘎嘎叫的废物点心！人家武德司查案费心费力费神，全被你们这种孬种怂包一句话给废了功劳！合着他们为了还死者冤屈，就是不德。你这种屁事儿不干，就上下两张嘴颠倒着用的废物是高义！我可去你的吧！”

方才还是个采花风流小郎君的魏家小老二，转眼变成了个满嘴脏话痞里痞气的山中土匪。

偏生周边百姓却大叫了一声，“好！”

“骂得痛快！”

“最看不惯这种就会耍嘴皮子的穷酸书生！”

“本事没有，就会掉书袋子！”

“人怂嘴不怂的孬种！”

“武德司的大人们辛苦！”

“我这儿有水，大人们若不嫌弃，喝一口吧！”

“我这儿还有点果子，大人跑了一天，辛苦了，垫垫肚子吧！”

书生眼看风向瞬间转变，满脸涨紫！

他素来站在批判武德司的高点上受了不少人的追崇，还是头回叫人给骂的一点脸面不存。

恶狠狠地瞪了眼魏嫣，转身就要走。

谁知，魏嫣忽然抬脚，又是一个猛踹！

“啊！”

他整个人，摔进了恶臭漆黑的墓坑里！腐烂的尸水瞬间与淤泥沾染全身！

他狼狈地站起来，就见所有人跟看臭虫一般，恨不能离他八丈远。

“啊啊啊啊啊——”

他气得发疯地在坑底乱叫。

无三听着身后的动静，看了眼身边得意洋洋拿着果子笑的魏嫣。

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刚刚被人硬塞过来的一块烙饼——还是头一回，有陌生人主动对他表示这样的善意。

他正盯着饼看，就听旁边魏嫣笑着说：“不客气。”

“……”

默默抬头，看这‘小郎君’一派蓬勃欢快的模样，想了想，道，“魏二郎。”

“啊？”魏嫣咬了一口果子，看他。

“你方才怎么有脸跟那书生吵架的？”无三一张嘴，果然厉害。

说的是——你不就是那个真凶么。

“……”短暂的沉默后，魏嫣忽然被噎住，“咳咳咳咳！”

她愤怒地伸手指无三，“我都是为了谁！”

却见无三嘴角极快地扬了下。

“啊！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三宝！你给我站住！你方才是不是笑了！不许走！站住！啊啊啊啊！气煞我也！！！”

周围其他武德司的众人听着这满是活力的声音，看了看手里各色的吃食水果，彼此看了看，皆看见了各自眼底隐隐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