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一个守护我自己+番外(23)
看她走在路上,就总是担心万一路上有哪块小石头她没看见,不小心摔伤了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的危险太多了。
南淮意叹息了一声。
他真是恨不得什么事情都替她挡在前边才好。
“淮意哥哥。”许逐溪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无措地抓着衣角,耳尖通红,不要他再说下去。
可她的眼睛又亮亮的,分明是极为喜欢听别人的夸奖的。
南淮意低低地笑了几声,胸腔震动。
从你到淮意哥,再从淮意哥到淮意哥哥,总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他想,等到时候带她回家,应该会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他问:“我在门口等你放学,听说今天学校开了表彰会,逐溪有没有得奖?”
“有!”许逐溪点头。
她踮起脚,作势要从南淮意肩膀上拿下书包,拉开拉链,里面塞着奖状和作为奖品的一个笔记本。她把奖状展开,手指着上面大大的“许逐溪”三个字,笑眯眯的,“这是老师发给我的。”
“好厉害!”南淮意像她期望的那样给出大声夸赞,还伸手将她用力地抱了一下。
“这么厉害的小朋友是该有奖励的,那就——”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笑着,“那就奖励许逐溪小朋友一袋栗子酥吧。”
许逐溪抓着他的手,脸蛋通红,笑得甜滋滋的。
像块小甜糕。
她过的太苦了。
她的心里没有爱,是干涸的。
所以稍微有个人爱她,她就像是掉进了蜜缸,什么烦恼和忧愁都没有了。
南淮意喜欢看她这样。
看她一天比一天有活力,像喝足了水的禾苗,鼓着劲往高长。
临出了城区,两个人才分开。
许逐溪重新背上了自己的书包。
南淮意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目送着她回家。
是为了避嫌。
安县这个地方太小了。
走三步都容易遇到熟人。
往往是目送许逐溪进了院门,南淮意就离开了。
今日依旧如此。
南淮意拍拍袖子上落下的墙壁的尘土,预备转身离开,却忽地听得身后加快的脚步声。他转头去看,是许逐溪气喘吁吁地从院门口跑了回来。
“怎么了?”
“栗子酥——”她缓了下气,“栗子酥,能给爷爷吃一点吗?”
南淮意一顿。
在许逐溪不安地起疑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可以,我送给溪溪的,就是你的,你想让谁吃,都可以,好吗?”
“嗯。”许逐溪笑着跑回去,关院门前,探出脑袋,朝南淮意的方向用力挥挥手。
南淮意插着兜,也朝她挥手。
“快进去。”他夸张地做着口型。
他转过身去,笑意荡然无存,眉眼忽地一沉。
南淮意已经极力去避免想起这个家中的任何一个人了。
尤其是许爷爷。
他的心太冷了。
不是说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上辈子每一个亲人。
南淮意承认,他恨他们每一个。
不过这种恨意早已渐渐消退了,如今提起来,他只是不知道,许爷爷终究是要死的,到时候,许逐溪难过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期盼和牵挂很高很深的时候。
这种期盼若是落空了。
从心里产生的恨意,是要比对仇敌的恨意,还要多得多,深入骨髓。
许爷爷死于肺癌。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又在情理之中。
他总是抽着旱烟,一天能抽掉一大堆,总是云雾缭绕的。
烟草的味道,伴随着饭菜的香味,伴随着许逐溪落笔的每一个字。
他的嘴里没有一点空闲的时候,总是有火星子在里面若隐若现。
在家是这样,在门卫房里也是这样。
况且,他还要烧锅炉。
冬天的时候,就待在政府院里的锅炉房,负责将煤炭一块一块倒进去,被烟熏得双眼通红,但还是要守在里面。
于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嗓子里开始咳出血痰。
安县这样的地方,医院里的医生都不是什么专业的,更别提什么仪器。
开了点治疗咳嗽的药物开始吃而已。
九十年代的华国,医疗技术还不足以支撑治疗癌症。
更何况是这样严重的晚期肺癌。
又是这样的边远的贫困的县城。
许爷爷死的时候,大儿子在外打工,小儿子在外读书,身边只有两个人,女儿和小孙女。
他是倒在政府院子里,让人送去医院的。
身边围着一群人。
他半眯着眼睛,只说了两句话。
“俩小子呢?”
“院子什么的都给我女——”
于是他就死了,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