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意轻轻皱眉，撇开少年小声对裴叶轻道：“师姐莫要听信黎师姐的话，她的病又犯了。”

裴叶轻好奇道：“什么病？”

文如意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这还是黎师姐第一次下山得的病。”

内门弟子到了一定修为就可以下山历练，黎枝也算天资聪颖的那类剑修，下山比其他弟子要早，而正因为那次下山，导致黎枝性子大变，终日沉迷于话本中，成天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弄得自己头发变得花白，看背影活像七八十岁的老妪。

文如意说的不太详细，但裴叶轻还是听懂了，她目光紧紧落在白发少女身上，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黎枝看她们窃窃私语，怀疑她们对自己新写的话本不满便道：“你们是不喜欢我新写的话本吗？那这样下次我不收你们灵石总行吧。”

买卖不成同门师兄弟的情意在，她下山那些年学到了许多做买卖的办法，自然也懂得方法，她不怕被人指责东西又烂又差，最怕得还属卖不出去东西，或是她的话本无人问津。

她就指着卖话本吃饭，她辛苦存的灵石也是靠卖出一本一本的话本而赚进口袋，如果不混这口饭吃那她此生还有何指望。

文如意忙道：“黎师姐你别误会，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黎枝露出悲伤的神情，她抱着脏兮兮的包裹，低声喃喃道：“你们知道写一本话本有多累么……”

她不停的叽里呱啦，絮叨着自己有多么的不容易，还有灵石有多么的难赚，以及她毫不避讳的将自己如何采风的事迹和盘托出，听得她们一愣一愣。

黎枝说的口干舌燥，看她们面无表情心顿时跌入谷底，她忍住悲伤没有当着她们的面嚎啕大哭，只是微微抬袖掩面啜泣：“看来我这个师姐真是老了，还以为你们几个看着乖顺，想来也会关心我，没想到是我一厢情愿。”

裴叶轻眉头紧紧拧着。

师姐您说的话确定不是在贬低自己吗！自己挖坑自己跳，还有真有你的黎师姐。

文如意揉了揉眉心，担心裴叶轻被她装出来的虚弱样子给骗了，便无情的戳穿道：“裴师姐，你千万别信黎师姐的鬼话，要是信了，你可就惨了。”

黎枝其实本身不缺灵石，作为棠也的弟子，且又是女长老的第一位亲传弟子，棠也自然极其重视，灵石不够，她补！剑法不会，她亲自教！

棠也劳心劳力亲力亲为扶持这位弟子，给她添的灵石少说也有几万，差点就把自己半辈子的积蓄全搭在这位‘逆徒’身上。

但黎枝这位离经叛道的徒弟，可把棠也气得够呛，她所有灵石拿来不是供自己所用，而是拿来大肆挥霍，花在吃的喝的上头她姑且能忍，但黎枝居然下山去楚馆找小倌。

这件事闹出来，震动整个清虚宗，如果不是棠也压下这种见不得人的事，黎枝早被逐出师门，棠也在私下没少劝诫她，可惜她冥顽不灵，于是棠也放弃严格教导的方式，干脆利落的选择放养。

好在放养的黎枝没有闹出特别大的动静，除了写一些诡异还有点不堪入目的话本，她还算是个乖徒。

黎枝瞧着发愣的少女，又瞥见她身上浅蓝色的门服，忽然道：“裴师妹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嫌弃我不入流？”

裴叶轻出神的思考，没料到话题扯到她那里，她顿了一下效仿原主口吻道：“黎师姐有自知之明就好，何必再来问我？”

黎枝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她低着头丧气的说：“我做的这些真的是无用功吗。”

裴叶轻的良心微微跳动，莫名有点自责，但她说的也没有特别伤人吧。

黎枝小小的伤怀了一会儿，随后拍了拍胸脯道：“没事你尽管骂！你多骂一句我就多卖一本话本，我还怕你不成。”

世界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仿佛天上的神明按了暂停键。

裴叶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黎师姐特定有那什么社交牛逼症，否则不会这么糊里糊涂说出这等话。

大概尴尬的氛围封印住了所有人，连一向爱言语的文如意这下都没话可说。

“裴师姐……”文如意迎上去挽着裴叶轻的胳膊，犹豫了会儿道：“我们去摘灵植吧。”

黎枝见他们要事，便道：“你们既然有事，那我就先告辞。”

她转身拎着厚重的包袱就要往回赶，忽然她脚步顿住朝裴叶轻丢了本话本道：“裴师妹！这本话本你一定要看！看完你会发现新世界的大门在向你敞开，我先走啦！”

裴叶轻欲要道出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她还是不给黎枝泼冷水了，人家也怪不容易。

临别时，文如意也对黎枝依依不舍，嚷嚷道：“黎师姐，下回见面你一定要把下册写给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