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鹏辛六只手立刻转过方向，能量枪不要钱一样打出去，一边嘴里怪叫：

“啊啊啊！你们这些蠢动物！你们真恶心！啊……”

但他的嚎叫只到一半，身子也只转了一半就停止了，因为——

他的大脑开始疯狂增殖，长出一团一团蠕动的脑细胞，从铁壳子的脑袋里钻出来，蠕动着增加着，很快就把方鹏辛整个脑袋都包裹起来，甚至延伸到他的身体之上。

最终，方鹏辛只剩下一团粉色蠕动肉团了，肉团里甚至伸出六只手，还拿着枪试图射击，却只能射穿飞船墙壁。

茵绿看着这一团混乱蠕动的肉团，眼神里毫无感情，她轻轻握拳。

“砰！”

爆炸声响起，肉团炸开，炸得到处都是，天花板上，地板上，小型电网上，指挥台上，到处都是小块小块的血红肉块，血液迸溅出来。

方鹏辛那一具彻底失去生机的机械身体，缓缓倒下，如同一团废铁，他那双血红眼睛却依旧在闪烁，义眼不会死亡，只会在漫长的电量耗尽后报废。

终麟站在爆炸中央，身上完全没沾到一点肉块，他用能量把自己包裹了起来，类似于茵绿的空间，但又很不一样。

他看着茵绿，轻轻呼出一口气：

“结束了。”

茵绿点头，自己也忍不住松懈下来，嘴角勾起：

“应该是。”

方鹏辛据她所知，就是方家目前为止的掌权人，打死了他，洪荒公司也不可能东山再起了，况且方家的直系继承人孙子也死了。中间的中年人或许可以重整旗鼓，但那也是在她收复盖亚星之后的事情了，目前算是……

然而，满目疮痍的指挥舱内，忽然闪烁起了红光，还有报警的声音。

飞船正在播报机械AI声音：

“全体成员请注意，因船主死亡，自毁程序启动，飞船将在十秒钟后爆炸。九，八，七……”

茵绿猛地睁大眼睛，这个老东西！居然把生命绑定在了这艘飞船上，这是完全没打算回头啊！哪怕死也要拉这么多人陪葬！她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变态程度！

她立刻挥起翅膀飞向前方，终麟原地起跳，化身巨大白龙，坚硬无敌的龙角破开前方指挥舱的玻璃，宛如一条银亮的绸带直直飞出！

他根本不用担心，茵绿自己会抓住他的鬃毛，并且立刻布好空间，他之前就学会了在宇宙中行动的方法，此刻更是加速再加速，几乎没空呼吸！

飞船冰冷的AI数数声被抛在身后：

“三，二……”

终麟飞出去好几千米时，飞船猛地炸开。

宇宙中炸开一朵无声的、罪恶的烟花。

血与火的颜色交织，映红了整片宇宙，更映红了茵绿的眼睛。

爆炸余波冲击过来，飞船残骸如同巨大的炮弹，冲着一人一龙而来。

茵绿的生命之力基本见了底，她却毫无惧色。

爆炸余波一遍遍冲击着她的空间，终麟的鬃毛都被烧红，但好在……两人都没死。

我们不会死。

这是茵绿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秒空间破碎，迎面而来的金黄色爆炸焰火，将她整个人吞没进去。

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

我是谁？

我是一颗种子。

我要好好生长。

我又是谁？

我是一棵树，但又不只是一棵树。

我是落在我树枝上正在理毛的鸟儿，我的羽毛洁白轻盈，理起来很舒服。

我是树根底下那只小小的蠕虫，我在啃食我的根系，但没关系，我的根系很大，我永远啃不坏。

我是旁边那只靠在树上发呆的小兔，我在发什么呆呢？我觉得很安心，靠在我的怀里。

我是河流，我是河流里不断流动的水，我在流过石头和土地，我沾染了泥土——哎呀！好讨厌的泥土，我不干净了！

不过……我也是泥土，我被水流带走了，不管带到哪里，都有我的伙伴们，我们在这里到处都是，我们好开心。

我是风，我吹过我的树梢，我听到树梢发出音乐，我很快乐，返回来再吹一遍。我是喜欢吹奏音乐的风。

我是一棵草，我是在我树冠之下的小草，我长得随随便便，开着很随便的小黄花，没有人在意我，但我自得其乐。

我是那只巨大的豹子，我好喜欢舔毛，好喜欢坐在我自己下面舔毛，甚至会舔屁股。舔屁股很正常！一点都不羞耻！

我是石头。我是成千上万块沉默的石头。

我是雨，我是成千上万颗雨滴。

我是……

我是一切。

我是一切的由来，我是世界树，我也是世界上的一切生命和物种，我是一切的心脏跳动，我是生命和喜悦的舞蹈，我是爱与美的艺术，我是星星和太阳的合奏，我是亿万年来星球的脉搏，我是岩浆冲击的柔软地壳，我是绒毛、小花朵和软软的云，我是尖锐的武器和强壮的躯体，我是自然中流转不停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