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卿没有回宫里，而是回了苏家。

看着眼前张灯结彩的模样，能想象白日里是多么门庭若市。

然而眼下除了黑夜里的红灯笼在雨幕和冷风飘摇，显得格外寂寥，再也没了白日里的喧嚣。

他似乎得到了一切，但又失去了一切。

门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中满是忐忑。

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府上的四爷了。或许明日，他就会成为一国之君。

苏淮快步走来，一见到苏文卿，“四爷？您就这么回来了？”

他的目光在他身后扫了扫，现在这样的情况，四爷不带侍卫就出门？

苏文卿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出门，他身边的暗卫可谓是十步一人。

“父亲呢？”

“刚用完饭食，就在外书房呢！我领您过去。”苏淮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如今四爷身份不同了。

这还是战胜之后，第一次回府。

苏淮亲自端着茶水去了外书房，刚入内，就听到老太爷落寞的声音。

“怎么不肯回来？我苏家待她也不薄。”

苏锦荀坐在圈椅上，眼中满是失望。

“她或许有她的打算。”苏文卿端起茶碗，苏淮立刻退了出去。

“我知道她有能耐，但她一个女娃流落在外作甚？既已入我苏家族谱，那就是我苏家人。将来她欲如何，没有人强迫她，终究还有个归处。”

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亲情？更别说苏轶昭为苏家筹谋了这么多年，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终究是我的过错。”

苏轶昭低低的话语传入苏锦荀的耳中，苏锦荀皱眉，他仔细观察着苏文卿的神情，顿时失望至极。

“这江山你是打下了，却又做出如此姿态？那盛澜清怎么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首先想到的该是国家和百姓，儿女私情先放置一旁。边关战事就要起了，你有没有对策？”

苏锦荀只能叹气，这皇位谁人都要争，可等真的到手了，又谁都不要了，那争来有何用呢？

“他没了心气儿，不愿成为帝王。”苏文卿只觉得身心疲惫，算计了这么多年，他觉得累了。

“他既不要，那你就受着。这江山本也是你打来的，难道还能拱手让人？”

苏锦荀自然是希望自家儿子问鼎的，毕竟都拿下了。

“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弟兄，难道你不应该为他们负责吗？这帝王宝座岂是儿戏？”

苏锦荀有些生气，他本以为这个儿子支棱起来了，谁承想还是个冥顽不灵的。

“你这般，伤了多少人的心？当初你就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前途，如今你还要因为所谓的愧疚，毁去多少人的心血吗？”

苏锦荀重重叹了口气，这个老儿子是所有子女中最聪慧的，可就是脑子有些轴。

认定的事，谁劝都没用。

苏文卿是个非常厉害的谋士，他也有坚韧果断的品格，可他却志不在此啊！

苏文卿忽然心中一动，片刻之后却摇了摇头。

“明日你一定要做出决定了，不能这么拖下去。”苏锦荀再次强调。

苏文卿愣着神，并不回应。

第550章 也不是不可以

父亲！我累了，我想做回自己。我尽可能地做出了补偿，因为这些年的愧疚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我不能被原谅，但也不愿再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

然而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您早些歇息吧！”苏文卿起身。

“我们苏家没有让小辈在外漂泊的道理，你让小七回来，我来劝说。”

苏锦荀叫住了苏文卿，还是提及了苏轶昭。

“她说明日回来看您！”

苏文卿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然而苏锦荀看出他的脚步比刚才进来时多了几分坚定。

夜深了，苏轶昭看着对面痛哭流涕的男子，只能叹息了一声。

“她肯定是怨我的，以为我远走高飞，不再要你们了。”

盛澜清手里拿着的是毕钰的遗物，盛澜清，字致和，正对应了信封上的名字。

“你都没打开那封信，或许信上的内容不是你想的那般呢？”

苏轶昭无奈，盛澜清怕毕钰不肯原谅他，说些让他痛不欲生的话，竟然连拆信的勇气都没有。

“您说她和您情比金坚，当年盛家谋逆，她即便知道了，也没有选择立刻告发，难道不是她做了让步吗？她含辛茹苦地独自将我养大，正是在等着您的归来。”

盛澜清手中抚摸着金钗，心中有了几分坚定。

“正是因为她坚信您会回来，因此才一直在苍临县等您。”

苏轶昭的话盛澜清平静了不少，片刻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手中那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