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寒贵(4)
若是皮肤没那么黑,也没有那块胎记,原主长得可不赖。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白皙细嫩,与脖子以上的皮肤截然不同。
苏轶昭笑了笑,将放在一旁的包袱拿来,从中掏出一只瓷瓶。
这是文钰临终前将她叫到床前交代的,为了隐藏容貌,不被人觊觎,颇通医理的文钰便制作了一种墨色颜料。
苏轶昭洗了脸之后,便从瓷瓶内倒出一颗白色的小丸子。
她拿着丸子在脸上擦拭,涂满整张脸之后,静待一刻钟,再洗去。
连续两个月重复洗,就能彻底洗去她脸上的墨色汁水。
可惜路上她一直没机会洗,这个苏炳管事可不管她洗澡换衣服,马不停蹄往京城赶。
每天给她点吃的,不饿死就成。
将脸仔仔细细洗过之后,看着乌黑的墨水自指缝间流向浴桶,苏轶昭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说是能洗去,但没有试过,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忐忑的。
直到药丸子都擦完之后,苏轶昭对着水面又观察了一会儿。
发现脸上没那么黑了,连胎记都淡了些,这才放心地洗了澡。
“少爷!府上针线房说没给您量尺寸,也来不及给您做。就找了六少爷的衣服,给您改了。”
苏轶昭屏息听着,六少爷应该就是便宜爹的另一个儿子吧?
之前在马车上时,忠伯提过几句,只说摔了马,身子不适。
“您先将就着穿,等过几日府上添春衣,再给您仔细准备!奴婢现在给您拿进去?”
苏轶昭透过朦胧的薄纱绣青竹屏风,看出身形应该就是刚才的丫头月容。
“有劳!就放那儿吧!”
月容闻言迟疑了一会儿,这里离浴桶可远着呢!
不过她以为这少爷是害羞,不习惯有人服侍,因此也没多想,放下衣服就出去了。
苏轶昭擦干身上的水渍,爬起身拎起衣裳就往身上套。
不同于往日穿的粗布交领束腰,这是一身烟青色小立领右衽长袍。
到底是什么朝代?这衣裳有些看不出来了。
苏轶昭也管不了这么多,换上雪白的绸缎里衣,苏轶昭想着这便宜爹的家境不错啊!
自穿越以来,头一回穿这么好的衣服。
因为苏轶昭的不熟练,拉拉扯扯了近一刻钟,总算穿上了。
对着铜镜看了一眼,算了!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听到开门的声音,苏轶昭顿时头大。
这里似乎没什么隐私观念,她在里面洗澡,丫头进进出出的,根本不会敲门。
“少爷!还有半个时辰才可用饭食。咱们还得去老太太和太太那边请安,不如等回来之后再用吧?”
月容上前给苏轶昭整了整衣袍,不禁感叹这少爷除了丑还瘦。
周管事说的尺寸还稍大了些,明儿个还是等少爷换下来之后,自己再改改吧!
他们四房在府里不受待见,去针线房和那些泼皮磨破嘴皮子,那还不如自己动手。
这般想着,她抬头看了一眼苏轶昭,发现肤色竟然白了些,连脸上的胎记都淡了。
“少爷!您的脸?”月容受惊不小,一时有些语塞。
“怎么?是不是白了点?”
苏轶昭对这个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感觉还不错,虽然看自己的眼神偶有嫌弃,但也算尽职尽责了。
月容点头如捣蒜,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轶昭仰望屋顶,叹了一口气。
“唉!活了这九年,都不曾洗过脸。今儿个洗了一把,也算不枉此生了。”
苏轶昭说完便袖手走出洗漱间,往卧房走去,只留下个捂嘴震惊不已的月容。
这个小院子是一间正房带两间耳房,正房又分为前后三间,最外头那一间是待客的外间。
中间是卧房加书房,最里面就是洗漱间了。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洁,看得出是匆忙收拾出来的。博古架上空空荡荡,只摆放了一只喜鹊报春的大瓷碗。
书架上寥寥几本书,书桌上倒是摆放着文房四宝,苏轶昭也看不出好坏。
就在苏轶昭打量的功夫,门突然被打开,接着只听砰的一声。
“哼!大厨房那起子小人,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去要些热水,都要给脸色看。”
苏轶昭转头看过去,这是另外一个丫头月秋。
有别于月容的瓜子脸,圆圆的脸蛋看起来颇有几分讨喜,只可惜比起月容来,好像没那么规矩。
“月秋!在少爷面前,岂可放肆?”
月容从屋里出来,见着月秋嘴里一边数落大厨房的婆子,一边在给茶壶添水。
苏轶昭叹了口气,看来她所在的四房在整个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苏府上来了个庶出的少爷,在京城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