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747)
安康山站直身子居高临下视线冷冷扫过:“你们的确有罪,你们的罪就是畏战。”
安康山动怒,将大刀扔下,但没有斩杀任何一人,可见动怒是真,要说服大家也是真。
便有一个大将抬起头流泪道:“臣不是畏战,臣只是担心被武鸦儿夫妇欺诈”
安康山打断他:“朕出征前目的是什么?”
出征的目的大将愣了下才答道:“杀武鸦儿。”
安康山道:“我们能不能杀了武鸦儿?”
大将挺直脊背大声道:“能!”
安康山看着他,问:“为什么能?”
安康山是个多疑善怒刻薄寡恩的人,但他不是个蠢人,他不想的时候,没有人能随便说几句话骗过他哄他开心。
大将深知这一点,毫不犹豫的将理由一一说出来兵马占据优势,武鸦儿没有援兵,退守城池看似坚固,但断了水粮就是一座地狱,到最后不用他们打,城内的人先吃马然后就吃人
“所以陛下斩杀武鸦儿是毋庸置疑的。”
安康山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所以,朕有什么被欺诈的?朕的目的就是要杀武鸦儿,朕杀了他就是大功告成!心想事成,心满意足!”
那大将砰的叩头:“陛下威武!”
将官们不敢说话,一个文臣走出来道:“陛下,那京城如果失守”
“京城就算失守,只要杀了武鸦儿。”安康山喊道,“整个天下无人能再阻挡朕,京城自然也是如此!”
另一个文臣走出来道:“事实上,我觉得大家都想多了,好像京城已经被楚国夫人打下了一般,其实京城哪有那么容易失守?”
营帐内的文臣武将都看向他。
“大公子和郑王虽然被白袍军剑南道兵马挡住,但我们京城不是没有兵马啊。”文臣环视诸人,“陛下临行前早就防备着,京城留下数万兵马呢,并不是空城无防啊。”
营帐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京城是留了兵马,但那楚国夫人据说倾尽了兵马
“诸位,诸位。”文臣再次道,挥动袖子示意大家安静,“还有,大家是不是忘了,那是京城,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城,城池高厚,城内有用不尽的水食不尽的粮穿不完的衣,只要坚守城池,就没有兵马能攻破它。”
他说完这句话,见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然后又落在安康山身上
文臣并没有惶恐,而是淡然一笑。
“陛下能进京城,是因为先帝被害贼子畏罪逃窜,民众开门相迎。”他躬身施礼,“陛下,请恕臣冒犯,如果崔贼挟持先帝号令兵马坚守城池,陛下此时只怕还被挡在京城外,还不能为先帝解忧解难。”
安康山哈哈笑了:“这有什么冒犯的,这是事实!”
他的眼里又泛起泪花。
“那是先帝的京城,先帝还在天上看着它呢!”
他咬牙切齿。
“先帝被崔征鲁王武鸦儿这些贼子所害,朕不杀此贼子决不罢休!”
营帐内文臣武将此时再无他话,齐声怒吼“杀贼!”
相比于先前,气势大盛。
“先杀了武鸦儿。”一个武将吼道,“再杀其妻!”
是啊,大家被楚国夫人不救丈夫而是突袭京城惊到了乱了心智,有什么可紧张害怕的,京城说打就能打下来?
等他们杀了武鸦儿,那楚国夫人也只是在京城外徒劳。
京城是叛乱后安康山劈山斩海快马加鞭直接冲进来的,原本在京城的大夏官员和兵马都跑了,而外地的大夏官员兵马都还没机会进来,这个京城可以说第一时间就被他们握在手里,打造的铜墙铁壁。
攻城?她能攻多久?京城可是能守到天长地久的。
“要么她插上翅膀飞进去。”一个文臣笑道,“要么城门自己给她打开,否则她一兵一卒都进不了京城。”
营帐里响起轰天的大笑怪叫。
“那她就真是仙人了!”
“让我们先杀了仙人的丈夫,再去看仙人!”
高墙深厚的京城里,春夜的风似乎也满是血腥气。
随着一声声梆子响,亮着灯火的宅院门面瞬时陷入黑暗,闹夜的孩子们的哭声也似乎被人堵住了,猫儿狗儿连春夜的虫子都屏气噤声。
青石板路上响起马蹄声,在寂静黑暗里格外的渗人,忽的巡夜的马蹄停下,火把照过来。
“什么人?”呼喝带着刀枪的阴寒扑过来。
街上黑暗里提着一盏昏黄灯的人忙双手举起:“军爷,军爷,是我,我是打更的。”
火把照出瘦小的男人,男人身穿布衣,胸前一个大大的更字,一手提着灯,一手举着梆子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