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692)
“哎呀,不过仔细一看,这见面礼可能也不太像样吧?终究只是个不值钱的木头簪子,虽然用的是一段灵木,可也就只有些调节寒热的作用。我们乘月是这样好看的小姑娘,这簪子配你,实在有些……”
她想收回去。
云乘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了过来,很宝贝地攥着。
“老师都给我了!我瞧着很好,我很喜欢。”
老师一怔,释然地笑了。
韩夫子在旁边,一张常年刻板的脸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催道:“老韩老韩,来,给我们乘月梳个头发,把这簪子用上。”
韩夫子是个心灵手巧之人,擅长做很多的工具,擅长铸剑,也擅长编织,更擅长梳头发。他被妻子使唤,欣然应诺,三两下就给云乘月梳了个漂亮又结实的发型。
“这便好了。”
韩夫子说,又把云乘月转到正面,顾自欣赏了一下,点头赞道:“这簪子好,我们乘月也好,一个粉雕一个玉琢,正是两相映衬。”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三个人都笑起来。
那一天,云乘月始终都记得。她记得他们走在原野上,残阳如血,老师在她左边,韩夫子在她右边,她走在中间,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
纵然原野多白骨,纵然远方起狼烟,纵然悲剧在时刻上演……
但她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力所能及,只想先护好自己小小的生活。之后,也许她可以有所成就,也许不能,但那都很远了。
她万分珍惜着老师,也万分珍惜着她的梅花簪。她以为生活虽然艰难,可仗着手中之剑,他们能够走下去。
他们四处行走,遇到了不少事。老师和夫子原本就是有名的修士,渐渐就有天下闻名的势头。那会儿大地上分布着不少国家,很多王公贵族都想招揽他们,但一听要反抗神鬼,他们就立刻退缩了。
他们继续行走。
有一次,他们经过一个县城,见到一个汉子在一处大宅前面讨说法,说是家里的田被占了去。
他粗布短衣,而这宅子里住的是遍身绫罗绸缎的贵人,据说还得了神鬼庇佑,家里供着祭祀神鬼的牌位。
所以,谁理他?
那汉子人高马大、孔武有力,扛着个锄头又讲道理又是骂,威胁要往这家人门上泼粪,差点还动了手。
可都没用。
他讨了半天说法没讨到,就叹了一口气,苦着脸离开了。
不多时,从从那宅子的侧门里走出两个人。那两人身材高大,腰中佩剑,还穿着薄薄的甲衣。从行走和呼吸的方式来看,他们都有不低的修为。显然,他们是这宅子的主人豢养的门客。
他们跟上刚才讨说法的汉子,眼神凶狠极了。
一看就是要把人家灭口的样子。
或许都用不上“灭口”这样郑重的词汇。这年头,有本事的人打杀个小民算得了什么?不如杀猪杀狗更引人注目。而且这小民多刁钻呀,不过是自家田地被占,怎么能扛着锄头跑来讨说法呢?
自然是有一番反抗的。
那汉子虽然也长得精壮,看样子也有些武艺,却不如真正的修士远矣。
他被打得很惨,嘴里却不肯求饶,只说:“你们打杀了我也就算了!但不能够迁怒旁人!”
那两个门客嘲笑:“说什么梦话!便是因为你,我们鹤山君受了辱,更要将你整个村子屠戮殆尽,才能解气!”
云乘月终于没忍住,拔剑上前。
当时她一个人在县城里,本该规规矩矩地等着老师和韩夫子回来,不该惹事。
可是实在是忍不住啊。
见不到也就算了,这样的事就在眼前,她又修行出了几分本事,怎么能忍住不用?
她杀了那两个门客,把昏过去的汉子提溜回去又救治一番。这时候,她杀人已经不会心里怦怦地跳了。
那天晚上,她跪坐在老师面前,温顺地等着责骂。可老师不仅没有骂她,反而表扬了她,说:“这才是君子所为!”
等那汉子清醒过来,知道了前因后果,当场纳头便拜,欢欢喜喜,说是早就听闻孟夫子和韩夫子的名声,想要拜入门下。
云乘月很奇怪,问:“你不要你的田了吗?”
那汉子苦笑摇头,说早就知道被占了的田地是要不回来的,他之所以冲上去,只是觉得不能这样温顺地任人宰割,总要叫那些人知道,短褐布衣也有血性,不是能随意欺辱的。
她又问:“那你的村子呢?万一连累他们?”
那汉子一笑,老实的脸上露出几分狡猾:“小人根本没有村子,是一个人在荒地种田的!”
这性格很对韩夫子的胃口,老师也喜欢,就收下了他,还给他改了名字。他原来叫王黑,改了个名字,叫王道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