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613)
“她不想去。她可是奉行‘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人。”
云乘月忍不住笑了,觉得陆莹真是很有意思,你觉得她很坏的时候,她偏偏又能善给你看,你以为她会明哲保身,偏偏她能冲上去拼命,可当你觉得能对她无话不谈,她又跑得飞快,生怕听多了威及自己的小命。她怎么这么有意思?活得有滋有味。如果是陆莹在她的位置上,一定不会遇到“缺乏烟火气”这种事——她就是烟火气本身。
……
秋季的白昼明显短了。晚霞一起,星河便升。
云乘月一边啃牛肉酥饼(晚饭),一边到了后山。后山还是那样,细密的文字组成巨大的绳索,将这片区域捆得严严实实。一进去就是永夜。她抬头看天,以前觉得这片星空虚假,可现在再看,她却生出一点熟悉:这些星星的位置,分明是千年前的模样。
她一直到了那座山头,见到那座小木屋。这里静悄悄的,山林绿得浓烈,仿佛忘了季节更替。
有两人已经站在木屋外,正负手沉思。一人身材高大,留着整齐的黑胡子,五官深刻、面容严肃,另一名则是肤色白皙的圆脸青年。
“张……夫子?还有鲁润师兄?”云乘月迟疑道。
那正是律法大道的师徒二人。张廉张夫子,以及他的亲传弟子鲁润。
“咳……云同学来了?”
张夫子看上去有些尴尬。虽然他表面还是那么严肃,但刚正的人很难拥有完美的伪装。他在原地僵硬地站着,看看云乘月,又看看身后的木屋,姿态居然有些狼狈。最后,他嘟哝了几句客套话,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守心,你继续在这里待着!”
张夫子扔下这么一句,一转身就消失了。
云乘月一头雾水,只能去看鲁润:“鲁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张夫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们认识傅眉?”
“这个……呃,云师妹,好久不见。至于老师,还有傅前辈,呃,这个,确实是旧识,还有我也知道傅前辈的存在……唉,总之,之前一直瞒着你,我先跟你赔个不是。”
“老师和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云师妹做个见证。”
鲁润苦笑着作揖,也有点尴尬。不过他有一张天生亲切的圆脸,还带着少年人的无害感,所以连尴尬也显得可亲。他是那种,即使好几年不见,见面笑一笑,就能让人觉得熟悉的性格。
“见证?”云乘月疑惑了片刻,就抛下了这个问题,转而眼睛微亮,“你先告诉我,张夫子和傅眉是旧识?什么样的旧识?”
刚才张夫子分明是不好意思了。真是稀奇。虽然她跟这位律法大道的夫子不熟,却也知道他是个方正君子。方正君子能有什么忸怩的?肯定有故事。
鲁润有点惊讶,心想云师妹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再看她手里还捧着最后一点牛肉酥饼,嘴边还有一点残渣,满脸写着“我很感兴趣,快告诉我吧”——俨然是山下最平凡的活泼少女,哪有半分山上学子的清高自持。和之前更是完全两样。
“老师的事情,我不该多说。”鲁润先是摇头,一本正经,“不过,今天的事也和云师妹相关,所以告诉云师妹并不逾礼。我的老师曾与傅前辈是一对道侣……!”
咚——!
一只木碗从小屋里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砸在了鲁润后脑勺上。
——“那小子!满口胡言什么,是找打还是找死?”
不见傅眉其人,却听得出她语气凛然。然而,无论是鲁润还是云乘月,都听出了她声音的虚弱。
他们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言,立即进了屋子。
“傅眉,你感觉如何?”云乘月问。
“好得很。”傅眉斜坐在床上,散着头发,神情还是那么淡然,又透着一丝高傲。但一豆昏黄的烛光,却掩不住她憔悴的面色。她嘴唇白中带青,竟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一照面,连鲁润都惊在了原地。“傅前辈……”他喃喃道,“我,我马上叫老师回来!”
“叫什么叫?不就是做个见证,你啊他啊都一样,别做这么忸怩的情态。”傅眉不耐烦地摆摆手,又咳了几声,好咽下嗓子里的沙哑。
“我只是多睡了一段时间……一下子醒来,有些不适应。”她看向云乘月,多打量了她几眼,忽地露出个微笑,“嗯,你现在看上去就好得多,比当年宋幼薇更好。”
之前在罗城,傅眉以神魂潜入,宁肯燃烧自己,也要隔空给那幕后人一剑。正是那一剑,逼走了幕后人,断了鲤龙的后路,而她自己在大笑中消失。
她的身体则陷入了沉睡。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一剑不单伤到了神秘的幕后人,也重伤了她自己,而且危及到了生命,她才会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