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466)
想要摆脱庄夜的跟踪,果然只能趁宵禁。
那现在……
云乘月打量着前方。
在这严密的大阵和后山之间,却出现了一道大约半步宽的空隙。她正是站在这里,总算可以稍微活动一下肢体。
空隙背后,是书院严密的大阵。
而在空隙之前……
竟然是无数巨大的环扣和锁链。它们攀附在漆黑的山影上,既有火焰的明亮,又有月光的惨白;同样是无数流动的书文构造而成,这些一圈圈地排开,密密麻麻,把后山捆了个扎扎实实。
后山果然有法阵。看样子,也确实关押着什么。
但她该怎么进去?
如果是白天进入这里,她会走上一截,再不知不觉被传送回来。
那避开眼前这些“绳索”?可它们在山影上游动,好似巨蛇用力盘起身躯,一点空隙都没有。想来也对,如果里面真的关着什么厉害角色,谁会留下空子?
云乘月蹙眉片刻。
继而,她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假如真的是书院师长引导她前来,他们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侧弯腰,捡起一片树叶。吹出一口气,那片叶子就晃晃悠悠飞向前方。
它穿过梦马的光芒,来到后山的法阵前。它继续向前飞。
咔哒——
有什么声音?可四周分明还是寂静一片。她再次绷紧了肌肉。她看见了什么?
她面前的“绳索”缓缓分开了一些,留出了一道空隙。地上没有铺设石砖,但那确实是一条道路,并且延伸向漆黑的前方。
咔哒——
那声音又响起了,仿佛催促她赶快前进。这次她分清了,那确实不是“声音”,因为它直接在她识海中响起来的。
竟然悄无声息地入侵了她的识海……?
这是真的有人指引,还是未知的危险?进,还是退?
云乘月抿紧唇角。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月色早已隐没。从星星的位置来看,下半夜早已降临,而且黎明不远。
她原本只打算今夜出来看看情况,没有想到今天就能进山。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抓着玉清剑走了上去。
应该带上绒毛兔子的。云乘月不无懊恼地想,这样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她好歹可以把兔子的胡须扯下来泄愤。
她走了进去。
“绳索”悄无声息地合上,宛若从未开启。
……
时间且往回一些。此时云乘月刚才离开。
屋内灯火不亮。夕阳隐去多时,三月的夜晚便被清冷侵袭。一只苍白的、宛若雕琢的手伸出窗外,轻轻拉下了支起的纱窗。
无光的黑暗并不影响他的视觉。黑衣青年盯了一眼睡得很香的小麒麟,心想云乘月不带它一起的原因,大概就和他总是愿意瞒着她做事一样——不要让她涉险。他面无表情地想完,随手抓起小麒麟,将把它扔进了帝陵中。
接着,他又瞥了一眼桌上放置的绒毛黑兔,动作顿了顿。
“朕不能进去那里。”他面无表情地说。
绒毛兔子静默不语。
“进去自然不成问题,但朕还有要事须办。”
绒毛兔子翘着它那略带奸诈的三瓣嘴,依旧一言不发。
“何况朕不想再过多扰乱她的道路!”他略略提高了声音,好似愤怒。
绒毛兔子耷拉着长长的、软塌塌的耳朵。
他用力转身,不想再看这只让人心烦的兔子。
云乘月离开了,他又想了一遍这件事。她渐渐走向了那个正常的生者的世界,也会渐渐找到属于她的道路。所以……他该做些什么?
他分神了一刻,继而抬起双手。自然是做他该做的事。他冷冷地对自己说。
于是,隐秘的法阵在他脚下蔓延,每一道痕迹都是流动的黑色锁链。他站在中心,张开双臂,如同展开谕旨那般展开了无数纠缠的锁链;它们流动着构筑为四个大字——
——法天象地。
这是他的书文,是他千年前得道飞仙时的天启,是世上第一句“法天象地”。从此往后,所有使用这四字书文的修士,都不得不为他展开一道窗口,让他看见他们的言行、修为,乃至内在的品性。更何况那个人用的还是本就属于他的书文。
所以,千万不要随意写出大修士的飞仙书文。飞仙书文,又叫道级书文。何谓道?那是超越凡人认知的视野。
可笑在于,他的过往早已被人为抹去,以至于无人知道这一点——不要随意写出别人的道级书文。
当初他带着怨气苏醒,空有满心狰狞,其实并不确定谁是最凶狠的背叛者也是最阴险的主谋?十三州,十三个追随者,谁是忠臣谁是奸佞,谁是主犯谁是从犯?
“封氏已死,洛氏既诛。北部四州皆为忠良镇守。西南江氏袖手旁观。剩下唯有庄、李、班三家,可笑还有朕的母族薛氏,竟也逃不过嫌疑。可究竟谁是主谋?朕始终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