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27)
好香。
云乘月立即紧紧闭上了嘴,害怕自己真的垂涎三尺。饶是如此,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变得含情脉脉。
被她目光逼视,墓主人僵硬地动了动。“生”字距离他太近,而她还不会控制书文的气息,所以他此时宛如被捕猎者盯上的弱小动物,毛骨悚然,很想往后退开,有多远避多远。
但他克制住了本能的恐惧,迫使自己站在原地,脊背绷得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笔直。
“薛无晦。”他自我介绍,语气冷淡矜持,“神兵自晦,我无晦的……无晦。”
云乘月更惊喜:这是愿意沟通了?对待流浪猫,有耐心果然是对的。
她站起身,伸出右手:“哦,你好,我叫云乘月,乘月而来的乘月。”
她手已经伸出去了,才想到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礼仪,又将手放下。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误会,但他凝视着她的手,寒冷的眉眼愈发寒冷。
云乘月觉得,他恐怕是把自己的动作当成威胁之类的了……
果然,他开口了。
“……你要什么?”他一字一顿,眼里有杀意与忌惮交相缠绕,“云乘月,你究竟要什么,才愿成为我的皇后?”
“……怎么说得跟求婚一样。”有点怪怪的,云乘月也没太在意,“你一定要我当皇后?不当行不行?”
他看上去并不习惯解释,因而露出忍耐之色:“不行。唯有借助帝后契约,我才能借用你的生机之力,也才能回到地面。”
“哦……那就没办法了。”云乘月理解地点头,“好,那教我修炼,再答应那三个条件,这样就行。”
“……只是如此?”
他不信,双眼微微一眯,仿佛迷雾里开始下雪。
云乘月以为他是忘了,就又重复了一遍三个条件。
第一,今后需要她做的事,首先要得到她的认同。第二,此外的时间,两人互不干涉对方的自由。第三,他们都不主动伤害对方。
而其实薛无晦并非不记得,他只是太吃惊,才久久保持着怀疑。他听完第二遍,终于困惑起来:“就……这些?”
云乘月耐心道:“如果你还有别的想法,我们都可以谈。”
薛无晦突然冲她冷笑一下,道:“别的有很多,比如让我成为你的奴隶,今后但凭你驱策。比如夺了我的神智,让我成为你的傀儡。比如逼我签订契约对你言听计从,如有违抗便酷刑处置……”
他语气很平,语速却很快。
云乘月听得渐渐睁大眼。
他们对视片刻。
云乘月率先感叹:“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你真的好变态。我就不行。”
这就是历史书上说的残酷的封建君主吗?不愧是被打倒的对象。
薛无晦:……?
云乘月摇头:“我就是不喜欢控制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控制。”
“不可能。”他断然道,“谁会有优势而不用?”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不喜欢吃香菜,也没有为什么啊。”云乘月没好气,觉得纠结这个问题实在无聊。
可薛无晦还是不大相信。他没说话,仍是冷冷地看着她,神色微妙。当一只警惕的流浪猫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审视你时,常常就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态。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手。
一点寒光挟在他的指间,将他毫无血色的皮肤映得更加苍白。
是刀光。
也是一缕杀机。
薛无晦握着刀,大袖翻飞如疾风,猛然往云乘月刺来!
刀光冷冽,桌面上的“生”字猛地弹动!
却紧接着,被一只纤细秀气的手掌按住。
云乘月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直觉。她没动,也没有反击,只是站在原地,略抬起头,直直望着那刀光。
她大半的面容落在匕首雪亮的光里,而那张鲜花般娇美的面容上,只有无限接近于凛然的平静。
刀光落下!
——又轻轻一侧。
最后一刻,锋利的刀刃略略一偏,只割下了云乘月一缕头发。
薛无晦收回刀,握着这缕发丝。他望着云乘月的眼睛,眉梢微动,眼中栖息的阴寒也在流动。
“不躲?”他问。
云乘月说:“你不会动手。”
他笑了一声:“为何?”
云乘月说:“我就是知道。”
其实她心跳加快了,不过这点不用说。
薛无晦垂下眼,望着手里光洁柔润的长发,莫名笑了一声。他再也没说什么,只转过身,在自己干枯的头颅上割下一缕头发,又走到位于高台的桌子旁。
桌面上放着黑色的盘龙印玺,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纯白的凤印。
他将两人的头发打了个结,放在一张铺开的空白画卷上,再拿起盘龙印玺一盖。印章落下后,两缕发丝流水一般散开,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