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很不愿林书序提起「她」，他的眼神愈发冷寂，抬脚就要走，林书序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一瞬又放开。

“我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林书序忍着哭意，努力对他笑，“阿觉，我煲了鱼汤，刚刚出锅的，你尝一尝，好不好？”

说完，她生怕厉觉反悔似的，连忙给厉觉盛了一碗。那鱼汤刚刚煮沸，正烫着，她动作慌乱，烫到自己好几次，左手虎口处红了一片。饶是如此，她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满怀期待地端给厉觉，“阿觉，你尝尝，好不好？”

男人看了眼鱼汤，又看了眼林书序的手，“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不需要做这些。”

林书序不甘心，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但我见你上次回来，喝了春江夜他们家的鱼汤，我见你爱喝，就去学了下，我学了很久的！真的一模一样了，你尝尝看，真的。”

她将鱼汤又往前送了送，香味飘进厉觉的鼻腔，厉觉的眼神仍毫无波澜，“春江夜的鱼汤，是盛楚推荐的，那次买回来只是想尝一尝。但味道并不怎么样，你要是想学，建议换一家其他的。”

厉觉冷漠地说完，抬脚就走，没给那碗鱼汤半分眼神，甚至从始至终没看一眼年仅三岁的厉谦舟。

盛橘看着林书序盯着厉觉的背影无声地落泪，很快泪痕湿了脸，从无声到有声，从轻啜到嚎啕，林书序放声痛哭，忽觉有人抱住了她的腿，她一低头，泪眼朦胧间是小小的孩子，她心中酸涩，抱着厉谦舟，哭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林书序

一转眼，厉谦舟长大了。

镜中小小的他五岁了，盛橘承载在他的身体里，静静地打量着镜中的他，小家伙粉嫩雕琢，软头发，红嘴唇，分外的好看，就是那张小脸，太过严肃，木木的，又冷冷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招人喜欢，如果盛橘现在就在这里，她一定会过来抱一抱他，抱在怀里，捏捏揉揉，手感一定非常好。

盛橘正幻想着，忽然「砰」的一声，让她和这个小小的人儿都吓了一跳，紧跟着厉觉的暴怒声传来：“我说过让你不要动盛楚！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

那声音震得人心发麻，盛橘感受到小家伙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瑟缩地看着楼上。

“阿觉！阿觉你听我解释！那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你相信我！”林书序哭喊着，声音忽远忽近。

厉觉怒道：“我告诉你！但凡盛楚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

男人「腾腾」从楼下跑下来，面目狰狞，双眸猩红。饶是盛橘乍一看，心口也慌跳了几分，厉谦舟看见这样的父亲，更是惧怕不已，但那惧怕之下，分明是汹涌的恨意。

厉觉动作极快，三两步就离开了别墅。林书序从楼梯上追下来，跌跌撞撞，摔倒又站起，终是看着他离去。

她的膝盖和额头磕破了，手掌和手肘伤的更为厉害。但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男人离去的地方，眼泪成河地流着，她抽噎，心碎成了渣。

“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林书序跌坐在地上，薄如纸片的身体抽噎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了似的。

厉谦舟鼻尖一酸，迈着小步调，急忙忙地向母亲而去。

“妈妈。”幼童的奶音一瞬安抚母亲受伤的心灵，林书序抬起头，握住儿子小小的手。

“小舟，妈妈真的没有做那些事，真的没有。”林书序渴求到近乎气绝，如果儿子还不相信她，她真的会一头撞死在这里。

“我相信你，妈妈。”厉谦舟稚嫩的语气中满是平静，却也不难听出那语气后深藏着的满满的心疼。

林书序终于体会到了被信任的滋味，哭意汹涌，面上却绽放出笑来，她紧紧地抱住厉谦舟，像于深海中抓住一块浮木，至此得生。

然，事与愿违。

厉觉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噩耗——

盛楚死了。

医生全力抢救，只保住了盛楚肚子里的孩子，盛楚却没了。

男人疯了，他钳住林书序的脖子，将她狠狠地钉在墙上：“为什么这么做？我给你的，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这么做！”

男人怒吼着，手中力道之大，让林书序的脸渐渐涨成猪肝色，她说不出话，身体悬在空中，两脚扑棱着，已是濒死。厉谦舟看见这样一幕，不由分说地冲上去，对厉觉又是踢又是咬，“你放开妈妈！你放开她！混蛋！坏人！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或许是那个死字刺痛了厉觉，他双眸微眯，骤然松开了手，林书序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呼吸，似濒死的鱼。

厉觉发了狠，面目狰狞可怖，刚刚握住林书序脖子的手还在轻颤着，他看着林书序，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