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98)
“我听闻左将军调到中部军区一事是叶大人的主意,现在朝廷里乱成那个样子”,张嘴打了一个酒嗝,面色发红,“本王实在好奇,你怎么竟把他给调了出去。”
“这天下不只是朝廷乱”,叶子堔抬起茶壶给他斟满,“西部一直乱的很,近年又闹灾荒,万不能让他们再像上次那样打进来。”
哦,怪不得皇帝如此干脆。
叶子堔说话语气低顺,总给人一种,他在迁就着你的感觉,包容,但不恭维,很容易让人引起好感。卢贞被酒浇灌了一夜的脑子已经放下了防备,三五句话,他便把一开始的疑心卸了个干净。
“叶大人,你知道么,一开始我觉得你漂亮的像个假人”。他指的漂亮自然不是形貌上的漂亮,叶子堔的个头还不足以让他称得上“漂亮”一说,卢贞指的是办事为人漂亮。
“就像那种最好的坊子扎出来的纸人,栩栩逼真、形容完美,但凑近了仔细看,呵呵,他就是个假的、纸糊的”,再灌一杯茶醒酒,“我这么说你可别怪我,我是信了你才这么说,李啸倾的事还要多谢你。这些年你做了什么、为人如何,朝廷上下全都看在眼里,多谢你让我知道,大梁上下,还是有明眼人的,还有救。”
叶子堔自饮一杯,神色黯然,“我幼时颠沛流离,吃尽别人的眼色,年纪轻轻便学会了不少的拿腔作势,想来这是郡王怀疑我的原因。”
“我没读过几天书,也不屑于你们文人墨客那些繁文缛节,话不得体,大人莫怪我。”
叶子堔放下茶杯,“陛下,倒是很喜欢你身上这些锐气,我看得出来,他真心喜欢你。”
卢贞心胸大开,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皇上有什么,小爷我可是根正苗直的。”
叶子堔故作嗔怒道:“王爷,你吃多了酒,又开始说浑话了,好得这也是天子脚下。”
“是……是”,卢贞点着头,应的不以为意。
叶子堔引着醉醺醺的卢贞从柳风馆走出,在门口看到有朝堂上的熟人,同卢贞说:“恐怕不便从前门出,让他们看见了不太好。”
卢贞一挥扇子,“有什么,我去帮你引开。”
卢贞挥着扇子潇洒出门,却不幸被门档绊了个正着,他扑向地面的声音太沉重,这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卢贞哎哟哟的叫着,爬不起来,叶子堔只得出门将他扶起。
“你没事罢?”
“根据我的经验,手断了”,卢贞沉痛的趴在地上,并没有要爬起来的趋势。这么大个人将柳风馆大门堵了个严实,这实在太引人注目。没多久,不光那位要躲避的大人,连同街上一干老少全都围了过来,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柳风馆里的伙计打出来的。
“郡王,快起来吧”,叶子堔脸皮薄,此刻被这么多人围着已红了一大片,“这么多人呢。”
“手断了,浑身麻,我都不知道我腿在哪里”,卢贞脸埋在地上,沾了一头的灰。
都怪柳风馆的门档实在太高了,门口还有数层台阶,他像个麻袋一样被砸了个严实。
那位大人终归是没有躲过去,赶忙凑上了问了个安,皮笑肉不笑,又拿卢贞打趣。
“一定是郡王爷顽皮,叶大人都被你给带坏了。”
听他说这话,到好像叶子堔和他有多深的交情一样。也是,能一起逛青楼的交情,可不深嘛。
“大人莫怪,等我疼过这一阵去自会起来,眼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身后一清冷声音流出,尾音却挂着缱绻,“公子恐怕疼不过这一阵去了,你不仅手断了,连腿也断了。啧,稀奇,这门当不足半米高,竟能把骨头给摔断了。以后,这地方还是少来吧,伤身。”
卢贞忍着疼回头看过去,见说话之人着一身淡雅青衣,正给他接骨。裤腿已经推上去,从怀里掏出一贴膏药给他盖了上去,拿着店小二带来的夹板,正给他缠着绷带。
“只是骨裂,歇息月余便可好却。”
忙活完之后,懒散作了一揖,未再多话,便独自走了。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
叶子堔和那位大人将他扶起,卢贞单腿蹦着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又去包扎手去了。
思勤同赵无垠并肩走,埋怨道:“你官人我这么风度翩翩、引人注目,人间难得几回寻,你也不怕我一露脸被他们给拽着不放、揪了出来,到时候你怎么办?”
赵无垠带着斗笠,蒙着面纱,“我看你心情大好,舌头都跑嘴外边去了。”
思勤逗他:“你要试试吗?”
赵无垠失笑道:“别闹了,你不是说今晚要动身吗?金陵的点需要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