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82)
未等赵无坤眼神扫过去,李啸倾就上前辩解:“陛下开恩,臣与魏王素无交集,何来打压一说?”
“因为你想夺权!”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心里俱是一紧,包括左丘,因为形势已经脱离了王道计算的轨道。谁也没想到赵无坤会在国丧期间下令立即处死任威许,连天牢都不过一下,更没想到任威许会当即反水李啸倾。最怕接下来的形势,朝堂上会一锅端,到时反倒把李啸倾保了个平安——毕竟所谓的集体承担责任,也就是没有人承担责任。
朝廷上已经炸开了锅。
“大胆,谋逆之事怎么随口脱口而出,你可有证据?”
“将死之人不打诳语”,任威许说,“陛下,你眼前看到的这些人,全都是李啸倾的党羽!”
情况果然失控了,左丘握紧拳头,他怀里揣着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任威许说的是真的,但不应该是现在抖出来。
“求陛下明鉴”。百官跪了一地,叽叽喳喳一大片。
赵无坤心里怒气交加,感觉全世界都在反叛他,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粗喘着气。
“陛下,交给大理寺卿吧”,杜公公在他耳边悄声说。可大理寺卿,怕也是李啸倾的人,然而眼下唯有此路可走,他不可能把眼前所有的大臣都砍了。只能让大理寺找几个人背锅,先让眼前的事有个结果。
“王语铮,立案,必将严加查办,肃清朝廷。”
李啸倾果然躲过了。
左丘被押入了天牢等待上面的审查,对面的牢房,正是卢贞的。卢贞一口一口啜着酒,日子过得很悠闲。
“陈大人当初叫我带着王道还有任远之过来找你,我却一直想不明白为何。”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左丘摇头,卢贞斜睨着他冷哼一声,他说:“因为我是个疯子,这世上别人不敢干的事我敢干,别人不肯出的头我肯出,心浮气躁,是最容易利用,戳破纸老虎的人。”
“你明知如此,为何不明哲保身?”左丘不解道。
“明哲保身?贪生的人才会明哲保身,我不贪生”,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说一番醉话,摇摇手中的酒杯,嘬一口沾了酒渍的指尖。
“只有上战场的人,才会培养死志。”
卢贞笑他榆木脑袋,在哪儿都不忘自己的职业操守。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卢贞突然开口,眼神却不看左丘,“听你的意思,你们的计划里还有我一出戏。”
“没有”,左丘解释,“计划失控了,王道昏迷不醒,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个老东西竟然还没有死”,卢贞说,“命这么硬?”
“是陈可辛叫你来找我的?”
左丘点头。
“也是,我曾经去他那里借过一卷书,他说我是个好人,哼……啧,也罢,大不了就帮他这一回。”
“你要怎么帮?”左丘问他。
“这个不是你管的,好好的将军不上战场打仗,来朝堂上凑什么热闹?……璟心一死,我还没有责问你呢。”
左丘有点搞不懂了,卢贞明明反叛,却说要帮他,明明是李啸倾的堂客,却要责问他魏王爷之事——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七日后,大理寺意料中的没有审判出什么结果,只找了几个末流小官背锅,草草判了。赵无坤心里松了口气,为这件事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因为他知道即使是君王,也无法和群臣作对。正要断案时,卢贞从天牢里悠悠然走来了,在将要熄灭的火焰上,浇了一捧油。
“陛下,实不相瞒,我就是李啸倾的结党”。
“卢贞,你又来做什么?”赵无坤头疼。
“臣是来请罪的,你瞧,荆棘都背上了”,他扒拉了一下背后的柳枝让赵无坤看清楚。
“哎……”,赵无坤悠悠叹一口气,“你有何罪?”
“谋杀王道。”
李啸倾发狠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手上的烙铁烫了自己一个泡。
“卢贞……”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陛下。当年王大人和李大人斗的水深火热,我想陛下不会不清楚。王大人走了没几年,朝廷就大换水,陛下,这个,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毕竟那几年换的实在太过频繁。哦……如果你没有注意到的话,那应该是朗才牵制住你了,我忘了告诉你,朗才也是李啸倾的人,包括容贵妃……”
“卢贞,大胆!”
“我是忠言逆耳,陛下别不爱听。你不好奇,为什么朝廷重臣大换水吗?”
朝廷重臣们纷纷开始谏言,赵无坤这几天听的实在太多,索性抬手打断。
“可他们都有罪证”,他说。
“都是贪污受贿之罪,放眼这大梁朝廷,有哪个不贪污受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