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154)
里面的赵无垠听到门没有了响声,还以为人已经走了,走到门前,才看到门缝处落下的光影。
心里一阵柔软酸楚:真是傻,都给他一刀了还回来干嘛。
“……璟心,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我好冷。”
身上失血太多,活动了这大半天,伤口裂开,又开始往外渗。思勤突然觉得身上一阵热,起了一层薄汗,随手将衣襟扯得凌乱,希望能就此凉快一些。可刚将衣襟扯开,突然又冷的发抖。
门响一声,“……真的好冷。”
赵无垠受不住了,心疼的颤抖,拨开门栓,接住了一个跌进来的人。一身的血迹融合着汗水,前胸的绷带渗出血来,鲜红的尤为刺目,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有打理过。
“你回来干嘛?”
“我不回这儿回哪?”
思勤说的一脸茫然,好像真的无处可去一样。
赵无垠将他扶进来,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发烫。回身去翻找药瓶,就感觉后背一个快烫熟的人贴了上来,“你真不要我了?”
“别闹,你伤口发炎了。我先给你找药。”
思勤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
赵无垠:“……”
东西挺齐全,就是不用,所以是故意的吗?
赵无垠接过药瓶,又拿过绷带,问他:“金疮药呢?”
思勤从另一只袖子里,又掏出一个蓝绿色的小瓶递给他。
赵无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扶他坐在桌子上,弯腰一层层解开他的衣襟和绷带,绷带刚解了一半,那个人坐不住似的又靠了过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烛火跳动,像是他不安的心。
“先处理伤口。”
“如果是的话,那就不用处理了,让我死了算了。”
赵无垠正要嗔他几句,一转念又想:他怎么这么容易就当真了呢?又为什么明明当真了,还要带着一身伤爬回来?如果换做自己,大概是要决断,两不相见了。
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口,“乖,处理完伤口就回答你。”又安抚似的吻了一口。这已经是回答了。思勤手撑在后面,乖乖配合他处理伤口。药粉撒在伤口上,有种清凉刺痛感。
赵无垠将他身上的伤重新处理了一遍,腰侧上那一道最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事实上,赵无垠不知道,这在思勤心里也落下了一道疤。其他的伤痕对他来说都只是解脱,只有这一刀,实实在在落在了他的心里,成为一道过不去的坎。
思勤觉得自己干涉太多了,对于大梁,对于他。他似乎忘了,眼前这个人,是手握军权的大梁二皇帝,甚至马上就要成为真皇帝了。在家国社稷面前,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
伤口处理完,思勤没有再要答案,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极其疲倦的靠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已经困倦得不成样子。
赵无垠正要抱他回去,却听见本该已经睡着的思勤突然说:“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大梁。我有自知之明。”
赵无垠心里一酸,几乎有点紧张的想去解释,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脖颈间的呼吸绵长又均匀。他将人往怀里靠了靠,脸贴了贴他的额头,这才抱着他放在了床上。
第79章
御书房里,叶子堔捏着沾血的白布,从玉兰草上摘下一片叶子,在上面抹了抹,他本以为能看到一道道红线涌上边缘,可是那片叶子,却在他手中瞬间变成了枯叶,几乎烧的他手疼。
皇帝问他:“是不是因为这盆玉兰草本身就有毒,验不出来了?”未等叶子堔回答,他就打开门吩咐人重新拿一盆玉兰草来。
叶子堔对着那片枯叶看了很久,又从树上摘下一片,重新擦了一遍,叶子再次在他手里变成了枯叶。这是怎么回事?他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因为葛老头说过,雪里红是有两部分的。
手里的叶子迎着光,在他手里转了一圈。
另一边的王府里,思勤最近变得尤为嗜睡,已经睡了两天两夜还没有要醒的迹象。柳叶眉懂点医术——也是从她主子那儿淘来的。别人赵无垠不放心,于是特意传信招她过来看了看。
柳叶眉观察了半天也没观察出个什么,手从他手腕上移开,又给他掖好被子,“说实话,身体并无大碍,就算是重伤伤了元气,以公子的身体,也不至于长睡不起。额……倒像是,小二赖床。”
赵无垠哑然片刻,“你先出去吧,我再叫叫他。”
门合上,赵无垠坐在床边捏了捏他的脸:毫无动静。稍微用点力,思勤便挣扎的换个姿势继续倒头睡去。
赵无垠无奈了,趴在他身边喊他的名字,手从脖颈后掏过,一边晃一边喊,好不容易有了点动静,轻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