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案底，他太清白，他无法引人怀疑。吏部尚书，由于年轻不受人倚仗，而今百官的挣扎与退避，全都在他一人手里。

叶子堔救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救他的师傅刘邺。自从被李啸倾雪藏，直到后来天下大变，刘邺都没有被启用。再后来，刘邺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退隐。他退出了这个战场。

思勤带着赵无垠飞回了北疆，不知道是不是被一股心气儿顶着，赵无垠最近精神头大足了。

临近驻地，已经不便在天上飞行，思勤缓缓下行，“璟心，风鸢不便在别人面前露脸，你可别卖了我。”

赵无垠失笑，“连我都防着，你心思也忒多了。”

“那倒不是”，思勤说，“只是你和袁将军关系太好。”

落下地，当头迎着风沙，思勤吹了一曲缓缓的哨子，片刻中，风沙中露出一匹健硕的身影。

“一点红向来除了我不会认别人，你是何时驯服它的？”

思勤向他一抛媚眼，“男人要神秘点才有魅力。”

胡刀铁骑的驻地，一士兵冲进袁址的营帐，“大将军不好了！”

“何事这么慌慌张张？”

未等袁址训斥几句，士兵竟兀自打断了他的话，“一点红挣脱绳索逃跑了！”

袁址一晃神，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璟心。

一点红跑过来，在看到赵无垠之后似是愣了一下，而后欢脱的围着他绕圈嘶鸣。

赵无垠有点无奈，这汗血马怎么养的跟狗一样。

“行了别舞了”，思勤拽下它的缰绳，“带我们去见袁将军。”

一点红这才停下，呼哧呼哧哈着气。

骑上马，思勤拍了一下马头，“你跑稳当点，你主子吃不消。”

夕阳西下，气温骤降之前，他们终于进了驻地。想到一点红从这地方跑过去不过片刻钟，赵无垠大概知道，这马一直被驯养的很好。

赵无垠尚不适合露面，一直用斗篷遮着脸，二人被守卫拦下，思勤说：“麻烦通知袁将军一声，在下思勤，特来拜会。”

话传到袁址的耳朵里，他的心里开始打鼓：蒙军的谋士思勤，已经于数月前失踪。而今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营帐外。

袁址亲自骑马来见，思勤骑着马，怀里拦着一个人，雪白的斗篷兜头包的严实。赵无垠是袁址看着长大的，化成灰他都认得。嗫喏几声，尚未说出口，就被思勤拦住了话头。

“我来将一个人，送到你面前。”

袁址慌忙道：“请进。”

思勤扶他下马，袁址感觉画面有点晃——他可纤弱太多了。

进了营帐，赵无垠这才退下斗篷，“大将军。”

“你怎么……”

饶是袁址七尺儿郎，看到如今他的样子也不禁红了眼。

“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赵无垠苦笑，“被人算计，中毒了。”

“什么毒？”

赵无垠看着他的眼睛，极其为难道：“雪里红，先皇曾经中的毒。”

这该是个很庞杂的故事，袁址让他先坐，给他沏一碗茶水。

袁址对思勤拱手作揖，“谢公子救了我们王爷。”他说完便要跪下，思勤和赵无垠一同慌忙拦住。

赵无垠觑了他一眼，“大将军，不必对他如此多礼。”

思勤忍着笑，嘴捂着严实，一时不敢说出实情。

“璟心，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赵无垠简短说了被俘的遭遇，抹去了已经去过金陵的事实，毕竟单凭千里马的脚程，不可能跑得那么快。

“是他救了我，但我身中剧毒，恐怕时日无多。”

思勤推搡了他一下，“将军放心，有我在，他活十几二十年都没有问题，解药一直在寻，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袁址再次道谢，这已经不知是他今天谢的第多少次了。夜已沉下，风沙卷着门帘，冲破开来，吹倒了沙盘上的白旗，骤然降温。赵无垠体弱敏锐，哆嗦了一下。思勤随手将榻上的薄被给他盖上，这才想起，这还是袁址的营帐。

“来日方长，你们今天赶路也累了，先歇息吧，我去冯铮那里凑合一夜。思勤公子……”

“我在这里陪他，照料有个方便”，思勤说，“将军快去歇息吧，今日之事需要慎思而行，还不方便散开来去。”

袁址应道“明白”，掀开门帘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又再次进来，将几盘菜放在桌上，“只顾谈天说地，竟忘了给你们做饭，幸亏伙夫体贴记着，特意剩下一些，刚热了热。”

袁址再次走后，思勤悄声道：“幸亏我没对你做点什么。”

赵无垠失笑，眼睛被烛火映的明亮：“胡刀铁骑警醒的很，可千万别瞎闹。”

“知道，我也就嘴上说说，没你的命令我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