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郁覃已经完全失势，可沁玉却被大摇大摆地接回国，这其中的差异，又未尝不会引起熹月百姓的不满。

谢语凝可以预见，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担着这么重的罪过回去，沁玉的日子可不会好过，若处理不好，说不定连力保她的三皇子都会受到牵连。

这样的下场，在谢语凝看来，可不比直接定罪来得轻。毕竟，来自自己国家百姓的谩骂，以及因为自己连累到至亲的压力，往往才是最折磨的惩罚。

谢语凝看得很分明。

风箫寒知晓了她的意思之后，笑着亲了亲她的侧脸：“我知道了，那……明日要去送送么？”

“送。”谢语凝勾唇，“她之前最擅长的就是变脸，尤其面对我的时候，总是直接抛开伪装，露出嚣张狂妄无所顾忌的姿态来挑衅我，那般作态，委实让人很不舒服，如今……我倒也想看看，她是不是还能和之前一样，又疯又不可理喻。”

“她敢。”风箫寒脸色一沉。

“好了。”谢语凝笑着道，“我和她立场一直不同，我是她计划里最大的障碍，她挑衅我，也只是为了能更快实现她的目的，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风箫寒不赞同地皱眉：“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不是帮她说话。”谢语凝道，“据实分析罢了，而且我也一样啊，从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风箫寒：“……”

谢语凝笑开，伸出手指戳了戳风箫寒的脸：“但是现在我赢了，单这一点，她先前所有的不敬就都变成了笑话，我又何必耿耿于怀。”

风箫寒叹了一声，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就你有理。”

谢语凝转身搂住风箫寒的脖子：“所以别担心这些，我才不会委屈自己，若真的心里不舒服了，我会跟你说的。”

“嗯。”风箫寒不再纠结，弯腰横抱起谢语凝，将她抱回了里间。

很快，浴桶被抬进来，两人沐浴完毕，便一同歇下了，许岩守在门外，听着里头若隐若现的动静，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第1050章 本质

第二天，风箫寒带着谢语凝，去见了被押上囚车的沁玉。

无论启国和熹月国是如何谈的，但在启国境内，沁玉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因此，哪怕是要将她送还熹月国，也不可能准备马车。

至于熹月国那边要怎么处理，那也得等交接以后才有自主的权利，沁玉这位熹月公主，估计也得等到入了熹月国，才能回归公主的待遇吧。

谢语凝和风箫寒并肩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一身狼狈的沁玉，并无任何从步辇上下来的打算。

沁玉仰头看着他们，出乎意料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平静，就像是看透了一切后的波澜不惊。

没了故意装出来的无辜和柔弱，也没了不时流露出的沉静温柔，更没了面对谢语凝之时的疯劲。

谢语凝偏了偏头，打量着沁玉的表情，倒是对这人生出了点别的看法。

“皇后娘娘。”沉默半晌，沁玉突然主动开口了，谢语凝有些诧异，示意了一下许岩，很快步辇落地，她踏出步子，慢慢走到了沁玉身边。

“抱歉。”沁玉轻声道，“其实，我挺欣赏你，也很羡慕你，不过我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其实不配同你说这些。”

谢语凝不置可否，只道：“我知道你的故事。”

沁玉愣了愣：“什么？”

谢语凝：“你确实不容易，可我不觉得，这是你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你如今的做法，和当初郁覃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沁玉一顿，似乎没想到谢语凝会说这些，许久才叹道：“……我知道。只是，我没有别的选择，若不这么做，我便失去了唯一的机会，再找不到其他可以和郁覃抗衡的办法。”

“我明白我对皇上下手十分卑鄙，早在我答应苏怀谨的提议之时，我已经变成了郁覃那样的人，可我不后悔。如果我跌落深渊，可以换来三皇兄的平安，可以给那些逝去的人一个交代，那就是值得的。”

谢语凝不敢苟同：“照你的说法，谁又该给皇上一个交代呢？你的仇人是郁覃，你要如何报仇都能理解，可你万万不该，把心思动到皇上的身上！”

这一句，谢语凝显然动了怒，明明知道跟沁玉讨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但沁玉如此理直气壮不知悔改的态度，还是让谢语凝怒火中烧，没忍住直接质问出声。

“阿凝。”风箫寒揽住谢语凝的肩膀小声安抚，“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吗。”

谢语凝平复了一下心情：“也罢，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是无用。”

沁玉笑了笑：“或许等你到了我那一步，你就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