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逢九(55)

作者:顾慎川

梦里的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傻乎乎地任由那个人骂我,既不转身就走,也不厉声反驳。

他骂了我许久,从白天骂到黑夜,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看不清自己是什么表情。那人许是骂累了,终于消失了,当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反正下个瞬间,梦就换了个场景。

我梦见我在树林里面,与别人在打斗。

那个人约莫三十岁,留着胡子,看起来十分魁梧。他用的武器是枪,我用的武器是拳脚,其实是很吃亏的,而且他的武功本来就不差,幸亏那是在梦里,要是在现实中,我跟那人这样打,不死也得残。我跟他打了一会,逐渐感到吃力,我想转身就跑,但可气的是他还骑着马,而我什么也没有。

一双腿哪里跑得过四只蹄?我跑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跟那个人打架。

我问:“兄台,可不可以先停手?”

那人手上动作不停,问:“为何要停手?”

我道:“你先停下来,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我。我与你素不相识,跟你无冤无仇,你一见到我就开打,真是奇了怪了。”

那人冷笑一声,道:“世上居然会有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你抢了我的未婚妻,我不打你打谁?”

我懵了:“你的未婚妻是哪位?我可不认识啊。”

那人说了个名字,我记不得了。但我对那个名字毫无印象,我道:“这其中必有误会!”

那人道:“你比我矮,没我成熟,没我有钱,武功也没我高,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看上你!今日,我就让你命丧黄泉,再将我的妻子夺回来!”

梦里的我吓得魂飞魄散,但还是尝试跟他讲道理:“这位兄台,你骂我也就算了,我确实没你高没你成熟,没你有钱武功也没你好,你骂我我忍了。但是你那位未婚妻我是真的没有见过,而且她是一个姑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被人抢夺的东西,所以请你不要左一句抢,右一句夺回这样说话,那姑娘听到这些话,想必会很难过。”

但那人根本听不进我的道理,他将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威,满脸都是不杀掉我誓不罢手的气势。

所幸,这个场景并没有在我的梦中停留许久,不然,我恐怕马上就要惊醒过来,也梦不到之后的东西了。

然而,之后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梦见战火四起,各地都在招兵买马,我穷得吃不起饭,顾不得性命了,只想去当个小兵混口饭吃。

但没想到的是,在各地对兵马的需求如此之大的时候,我这个年轻的男人居然被招兵所拒绝了。

我满脸凄然,追着招人的士兵问:“兵大哥,我想当兵啊,为什么不要我?”

兵大哥道:“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我低声下气道:“哪里不符合,我可以改。”

兵大哥道:“看你这模样,打不了几个人,却吃得了几桶饭,你太没用了。兵营不是做善事的地方,不想养你这种废人,你还是滚回家吧。”

说完,兵大哥甩开了我的手,大步往前走去。他甩我的力道不容小觑,我直接被甩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浑身上下都疼,但没有人将我扶起来,也没有人过来问我一句“你怎么了”。我觉得我实在是太可怜了,兵营不要我,别的地方肯定也不会要我了,我迟早都是要饿死的,起不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一直躺在地上,直到我醒来之后,我才知道我做了一个——或者说是许多个——奇怪的噩梦。

我很讨厌做噩梦,但做不做噩梦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所以我每次做完噩梦之后,都要跑去找温逢九,跟他说说我的害怕。

温逢九听完我说的话,问:“你最近在想什么,怎地做了这么多噩梦?”

“我没想什么啊,就是很莫名其妙。”我突然一拍脑袋,“对了,许是因为最近天天下雨,没有阳光,心情也没有以往那么好了,所以才做了这些噩梦。”

温逢九问:“要不我带你去山下转转?”

我想了想,道:“不用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做梦总是一阵一阵的,等过了这阵子,应该又能好好睡觉了。”

我是那种要么一直不做梦,要么连着好多天都做梦的人,我早就习惯了。而我做的梦多半都是噩梦,少数是美梦,噩梦很少能将我吓醒,而美梦却常常做到一半,便无缘无故清醒过来,让人懊恼。

要是美梦能够长做不醒,而噩梦被美梦拦着,只能在梦境中望而却步,那该有多好啊。

我道:“师兄,你说,为什么有的人会有这么大的恶意呢?他们将我骂得一无是处,好像一无是处的人就该死那样,可哪怕我一无是处,也跟他们毫无干系啊。他们将我骂得那样狠,好像以为我没有心,听了不会难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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