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庶女的庶子(61)
妇人手里牵着的小孩哇一声哭了,哭声嘹亮响彻云霄:“坏爹,坏爹!这些饭都是娘省下来的!她都没吃!坏爹!”伸出小短腿要踢到戴夫子身上。
戴夫子冷不防挨了几脚,虽然不疼但是很丢面子,新衣裳也被弄脏了,面色发红发胀,恨不得给这小兔崽子几脚。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施展开,其余的先生们蜂拥而至,大概七八个,先制止了他的暴行。
他们只听说是同僚妻子寻来,然后又闹起了事,脑中直觉的想起那个美貌温婉的女子,不料竟看到一个苍老妇人,岁数比戴夫子还大。这里面肯定有事,但一时来不及问,只能先按捺住。
妇人半跪下,捧起地上撒落的白米饭,“可惜了可惜了,这是今年的新米,婆婆走的那年,就念叨着想要吃一口白米饭......”
李先生眼眶一热,发酸发胀,几欲落下泪来,其余几个先生也是如此,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早年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十分感同身受。
只有戴夫子更加恼怒,他如今洗干净腿上的泥点子,怎么肯再让人窥见自己的窘迫,气急上头,一巴掌就扇到妇人脸上,“穷酸!”
李先生拉住他的手,肃着脸:“珍惜粮食,怎么算的上穷酸?非要吃一碗倒一碗才是阔绰?戴玉轩你真是学的一身好学问!哼!”
他连称呼都不肯,直接叫戴夫子的姓名。
其余先生也很是不爽,戴夫子平时趾高气昂,没想到背后是这个德行!只是如今当着学生们的面闹大,那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一边拉着戴夫子,一边扶着嫂夫人,往先生们的休息室去了。等他们走后,门房去打扫庭院,除了一点去不掉的油污,已经看不出刚才的影子。
“哇喔!”良久蒋学文才惊叹道:“没想到平时戴夫子一派正直,私下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人渣不可斗量。”
“我今儿也是开了眼了,啧啧。”周大回头,“就算在我们西北,再穷的汉子也晓得疼媳妇,哪儿有上手打人的?”
不光他们两议论,其余的学生也跟着议论,这种事情也堵不住旁人的嘴,还没等上课,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书院。等完下午课后,估计能传到所有学子家长耳朵里。
放学路上,蒋学文后知后觉:“戴夫子品行有亏,不堪为师,书院怕不是要解聘他?”他兴奋起来,“戴夫子要是走了,可就没人再想些花招来对付你。”他又念起佛来:“阿弥陀佛!可见人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连老天爷都帮着收拾他!”
“戴夫子要是真走了,我可算是能缓过来。”宋朗旭也跟着露出高兴的样子。
“嗯不行不行,我也不能光等着老天爷开眼,需要一点人为才行。”蒋学文偷笑,打算回家再去暗暗使劲。
这场风波滚动了三日,最终风平浪静,只是浩然书院少了一个戴夫子,多了一个陈先生,还是李先生举荐来的同窗。
新先生年纪轻些,刚考过一回乡试,不中后就来寻个差事。浩然书院就在京城还提供住宿,束脩丰厚出入体面,一边苦读一边养家糊口,差事再好不过。
宋朗旭达到目的后,不再关注此事,反而是周大一直在留神后续。
那天来找戴夫子的妇人就是他的童养媳妻子,比戴夫子大十岁,加之一直辛劳着操持家里,挣钱供他读书,两人看起来差了辈分,戴夫子自觉光鲜亮丽,不希望有这样的妻子出现,于是另外寻了个美貌夫人装做妻子,还许诺过要将人扶正。
只是这位糟糠占全了三不去,根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所以戴夫子才迟迟拖着,两头糊弄。
直到揭破,书院先生们鄙夷他的品行,才算是揭穿他的真面目。
被浩然书院辞退,再想去别的有名书院任教,自然有人打听他的往事,到时候谁还敢让他当夫子?怕不是教坏了学生。所以日后戴夫子的日子不会好过。
听到这个消息,周大才算是心满意足,不再关注。
私底下,周二也劝过兄长,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劳神费心,岂不是本末倒置?周大摸了摸弟弟的头顶,弟弟比他小五岁,对幼年的事情已经记不大清,可对周大来说,还历历在目。
“我懂的。”
出身低微的母亲,咄咄逼人的妾室,见异思迁的父亲.....如果不是大姐急中生智想出了三不去作为借口,又邀请族老做说客威逼利诱下,他们姐弟三人,会比戴家那孩子更加无助,更加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