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庶女的庶子(284)
他说的这些话,正是前些日子华尚书再三强调的。
“只是如今,税赋艰难国库空虚,处处都捉襟见肘,累的陛下都要消减自己的用度来节约钱粮,户部又是积弊甚重,连账目都算不清.....”提到这个谢雪斋不禁语气加重,难以自控,“而想要改革户部,又不能不动,一动之下,牵连全身,竟然成了个刺猬,没地儿下嘴了。想要清理户部的弊端,只能是徐徐图之,文火满炖,不经历个十几二十年,难见成效。”
“臣只恳请皇上,等到户部清朗那日,再将一应的账目,重新转交给户部!”
谢雪斋的话语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绝不后悔的决绝。
隆庆帝听在耳中,一时感慨万千,难以抑制自己的感动,他亲自上前扶起谢雪斋,“谢爱卿的心意,我已知晓,必不会辜负你的心意,我们二人定会留下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谢雪斋顺势起身,坐在旁边的小凳上。隆庆帝瞄过细则上的字迹,半开玩笑的说:“不,应该是三人留下佳话,宋卿虽然没有出面,但是朕知道他在其中的功劳非小,怎么样,他想要些什么奖赏?”
气氛松动了些,谢雪斋也不再保持严肃,“听他的意思,是想要继续呆在翰林院,熟悉朝中各类事务吧,朗旭还经常念着,发明来自于生活,没有生活的人,发现不了生活的真谛。”对此他也无奈的很,劝又劝不动,还怎么能办呢?
隆庆帝但笑不语,谢雪斋虽然说着抱怨的话,眼睛里却全是笑意,不是他纵容的,还能是怎么回事?
不过,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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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朗旭今日轮休,于是在家中的书房里翻看古籍,或者练字。
经过这些年的长期练习,以前的狗爬字早就被改了过来,他如今也能写的一手好字,笔锋凌厉,尽显风骨,能被称为半个大师。
剩下的半个称号,就要靠长期坚持才能获得了。
这才刚刚写完半幅字,谢雪斋就上门来拜访,面上的神情很放松。
“事情办成了?”
“当然是成了,有我出马,还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吗?”谢雪斋简单说了他在宫内的见闻,讲述事情的后续,末了,才把他请求事件平息后,财务管理权重新收归给户部的决定说了。
宋朗旭一直静静听着,并没有发表意见。
谢雪斋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宫里是头脑发热,没过脑子就说出这个决定,要是给敬恒先生知道,还不知道怎么训斥他呢!
宋朗旭却觉得,这才是谢雪斋的明智之处。
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宋朗旭也就直接说了:“换成是我,一样会这么说的,这是理想主义者,对未来自己的警告。”
“那些在朝中翻转风云的大人们,年少之时,未必没有一个“达则兼济天下”的梦想,他们多数出身贫寒,深知民间疾苦,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努力了十几年,终于达到了能够实现梦想的位置,为什么一下子就会改了初衷?”
“人是会变的,年少时一腔热血,可到了某个时刻思想就会转变,不是为了钱财权势,而是子孙后代,亲友师长,身前身后名。”
不在乎钱权的人,未必不在乎这些牵绊,为了不争气子孙耗去一身清名的人,少见吗?而谢雪斋主动在隆庆帝面前提到那些,是为了加重自己反悔的砝码。
如果过些岁月,谢雪斋真要起了什么坏心思,必然会想起今日之事,面临身败名裂的风险,自会犹豫再三。
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但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谢雪斋捂着面庞,骤然大笑起来,声音欢畅,情难自禁,他笑完之后,这才缓缓道:“知我者,非朗旭莫属。”
宋朗旭只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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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师兄弟在书房内密谈,说了一个多时辰,说的口渴了,这才让人送茶上来,仆人过来偏偏还分了两壶,给谢雪斋的是碧螺春,给宋朗旭的是一壶黄澄澄的糖水。
“你又搞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来?”谢雪斋伸长脖子看,这杯里飘着一颗颗什么东西,倒是怪好看的。
宋朗旭拿起杯子一干二净,这才苦着脸说:“最近在翰林接了经筵日讲的活儿,一说就是一天,又跟人理论,说的嗓子疼,听大夫说这样的毛病吃药反而费事,不如吃点盐蒸橙子更奏效,也不苦的倒胃,也就是师兄在我才敢大大方方的喝。”
一般来客人哪儿喝两种茶水的道理,必然会被说是不懂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