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33)
“他说肚子疼,我让人去请军医了,他又说他快死了,要见将军最后一面。”
薛兰心知苏朗身份特殊,又实在不想赵孟旸此时离开,便出言试探:“人命关天,要不你去一趟?”
谁知赵孟旸干脆答道:“好,我去看看。”
薛兰揽住他腰身,“你还真去啊!”
“你等等我,确认他没事,我就回来。”赵孟旸将薛兰从身上摘下来,起身整理衣袍。
“他能有什么事?”薛兰半支起身子,叫道:“难不成还能有人给他下毒吗?”
赵孟旸闻他此言,皱了皱眉,似乎更加着急,撩帘出帐而去。
薛兰跌回床上干瞪眼,良久,气得直打滚儿,“赵孟旸,你走了就别回来!”
薛兰同苏朗相处日久,越发觉得他秉性纯良,太过惹人喜爱。一见他那双温润干净的眸子,便自惭形秽,只怕赵孟旸移情别恋。
今日被赵孟旸丢下,薛兰更是心浮气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世子,将军要晚些回来,派我来知会一声。世子若睡不着,就先吃点吧。”有军士送了糕饼来,薛兰起身扒拉几下,捏出一块,抿了一口,只觉索然无味,便又放下。
又过半个时辰,祁星来了,“世子,将军今夜怕是回不来了,让世子不必等待,先睡吧。”
薛兰皱了眉,有气无力道:“他要在苏朗那儿睡?”
祁星忙道:“不是不是,小苏将军只是吃坏了肚子,就是自幼锦衣玉食,没遭过罪,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这才喊了将军过去。”
“那他现在如何了?”薛兰额头上沁出冷汗来。
“早就没事了,将军是处理军务去了,要回来的话,怎么也得后半夜……世子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去找将军回来?”
“找他作甚,我没那么娇气。”薛兰捂着肚子,稳了稳,才开口道:“再说,他若见我这般,又要瞎担心。你回去休息吧,我睡会儿就好。”
祁星应了一声,出帐离去。
天快亮时,薛兰只觉腹内剧痛,浑身无力,喊也喊不出声儿来。赵孟旸回帐时,正见他挣扎到床边,从床上翻滚下来,忙奔至床边,将人抱在怀里,急唤道:“薛兰?你怎么了?”
薛兰脸色惨白,甫一开口,便呕出一口血来。赵孟旸慌了神,一边喊军医,一边将人抱到床上。
军医把了脉,赶忙回去取了药来给他服下。薛兰服了药,才略微清醒了些,艰难道:“糕饼……”
祁星道:“世子是饿了吗?”
军医心领神会,疾行至桌前查看那碟糕饼,半晌,沉吟道:“果然如此。”
“怎么回事?”赵孟旸眉头拧得像麻花。
“世子中了毒,且这毒是出自我手。”见赵孟旸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军医忙又道:“定是有人趁我不备,窃取毒药,暗害世子。”
“祁星,去查。”
军医擦着汗,“好在世子吃得不多,我这儿又有现成的解药,此刻已无大碍,这几日多多饮水,好生休息就是。”
“有劳先生。”
军医告辞离帐,薛兰也缓过来些,喃喃道:“怎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赵孟旸轻声哄道:“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薛兰抱着肚子,皱了皱眉,赵孟旸赶忙问他:“是不是还疼?我去叫先生回来。”
“别。”薛兰握住他手腕,“我没事,死不了。”赵孟旸看他呼吸渐渐平稳,才松了一口气。
薛兰笑道:“我自幼习武,这点疼不算什么。”
赵孟旸心疼地亲了亲他额头,“疼就说出来,别忍着。”
薛兰又道:“毒已解了,你去陪他吧。”
“你在生气?”
薛兰心道:废话。
“没有,你走吧,我想清静清静。”
“我不说话,就在这儿抱着你。”
薛兰折腾半宿,确然疲惫已极,深吸一口气道:“不是让你别回来了吗?”
赵孟旸紧了紧手臂,“我不回来,你就打算一直忍着?”
薛兰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我又没中过毒,我哪知道啊?你就不能容我歇歇吗?非要审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吧?行,我招了。”
薛兰从他怀中挣出来,手拄在床褥上喘粗气,“我就是醋了,就是见不得你同别人出双入对。你要是看上别人了,趁早将我绑至魏都,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免得我在这儿,同个空闺怨妇一般,盼着你垂怜宠爱。”
“薛兰,你是这么想的?”
“让你失望了吧,”薛兰摇摇欲坠,“我就是这么小心眼,远比不上苏朗磊落可爱。”
赵孟旸扶住他双臂,认真同他解释:“对不起,仲青,是我没同你说清楚。苏家是世家大族,内里盘根错节。苏朗是嫡子,太后侄孙,极得太后宠爱。但他父亲宠妾灭妻,那妾室凶狠,难保不会为了争家业对他做些什么,我绝不能让他在我营中出任何差错。昨夜丢下你,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