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殿珠林(上)(60)
他只怪自己走得太慢!
若能再早些,至少还能拦着舒嫔娘娘!如今,勤儿姑娘可是谁都能打能骂的呀?这位是万岁爷都舍不得骂的,是未来主子!
他赶紧迎着舒嫔,差人带着进了东梢间候着侍寝,然后就去书房请皇帝了。
“刚才门口有何事?”皇帝也隐隐听到了。
德禄便把方才看到的如实说了,并未删减和添加。毕竟,这两个主子娘娘他是都得罪不起,是非对错,还是请万岁爷自己定夺吧!
“掌了嘴了?”皇帝放下书,脸色就变了。
“回皇上话,奴才只是看到,舒嫔娘娘的宫女打了勤儿姑娘,并不知是为何事,”德禄接着说:“皇上,您且先往东梢间去吧!莫让舒嫔娘娘等久了。明儿大早,奴才立刻就去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不露声色的又拿起了桌上的书:“就让她等着。”
认识安勤已有四年,皇帝算摸清了她的性子。惹是生非、不讲礼数的事,她定不会有意为之,只是偶尔随性胡闹时,正巧被自己撞见而已。
他也确实听闻,近来后宫妃嫔跋扈嚣张,各种相互争斗打压,由今晚之事可见,并非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
刚才她一出门就挨了打,定是无妄之灾,照着她本来的性子必会怒发冲冠、张牙舞爪,没想到还会低头认错?
尽管安勤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隐忍的美德,恪守了紫禁城里的尊卑之分,完全符合宫女的德行要求。但,皇帝心头却烧出了一把无名火:“今晚朕就宿西梢间,等到亥时,再送舒嫔回宫。”
安勤早知道,这地方是待不得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电视剧里上演血淋淋的宫斗时,她可是观众!
想到种种酷刑,打一耳光算什么?这不过是个警告!以后可要把自己的尾巴夹紧些。
回到屋里,只有破旧的而斑驳的四面白墙,冷冷清清的。
她很怀念与蜜枣在一起的日子,但凡有她的地方就有热闹,两人有着情同姐妹的情谊。忽然左边脸颊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摸,好像还肿了几道,估计是被那个坏宫女的爪子挠破了皮。
安勤到后院打了一盆凉水,用毛巾沾湿搭在整个左脸上,就直接睡了:但愿明天能好些!她可不想别人发现她被打了,真怂包。
第二日,她一进寿康宫,脸上的伤立马就被蜜枣发现了,气得哇啦哇啦直叫。她说,这个舒嫔是叶赫那拉家族送入宫的,今年春天才进的宫,就接二连三的封贵人、封嫔,估计明年就是舒妃了,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四处撒泼!
还听人说,她在皇后娘娘面前都气焰不小。
安勤反正自认倒霉,并决定快些把头发留长了,不再授人以柄,也不再给自己添麻烦了,就算是不会缠头发,也要认真去学着做。
在太后面前,她只说夜里回宫时惊着恶猫了,就被挠了,然后她还转达了皇帝对太后的感谢之情。
索性接下来两日,太后也没再派安勤去送燕窝了,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平复养心门前的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才第三日小六子又出现了,安勤就再一次担任起了爱心速递员的工作。
今天她的策略是:快去快回!不能再碰着任何一个前来侍寝的爱妃们了。
她早早的就去寿康宫领了燕窝,用竞走的往养心殿去。这时,日头已西斜,她计算好了,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安勤静候在书房门口,等德禄一叫,立刻进去请安。
皇帝正斜靠在炕上翻着书书画画,双腿伸直悠闲的叠放着:“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了?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安勤暗自诽腹,口气温顺之极:“太后娘娘是每日都惦记着皇上呢!只盼着您龙体康健。这燕窝汤,您快趁热喝吧!”
你再啰里八嗦的,这天很快就黑了!她时不时的瞅瞅窗外。
“你为何每次来,都贼眉鼠眼的?”皇帝抬起眼来,见她左脸上挂着两道暗红色细细的伤,估计就是前日被打的。
他倒是很想听听“刁民申冤”的段子,便故意问道:“你那脸是怎么了?”
“前日晚上惊着猫了,就被挠了,”而真正她想说的是:这是被您的爱猫害的!”
皇帝一听她的开场白,就知道这是不打算告状了,又继续问:“这是宫猫还是野猫?”
安勤有些恼火,他问这么多干什么?!
太阳都要落山了,怎的还不吃!她要走了!
“天太黑!勤儿分不出是公猫还是母猫!皇上,您快把燕窝吃了吧!都凉了。”她又朝窗外望了一眼,天色已暗。
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便伸手端起瓷盏:“皇上您这是还要喂不成?!”以前带小果子吃饭,她都是靠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