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59)
将离带人潜入其中一户农家, 到了炕前才发现, 屋主竟早已在睡梦中被人割喉。之后影卫又相继发现了多具死状相同的尸体, 皆是一刀毙命。
手法之干脆利落,乃绝顶高手无疑。
如此说来, 煞气弥散之地, 果然有命案发生, 可是——
“不对啊, ”君如珩额心微蹙,“褚知白曾说怨气三年五载不消,方有可能结煞。这些人要是今夜才遇害, 怎么会有这么深重的煞气出现?”
将离扶在刀鞘的手,无意识做出旋转的动作。
“单从伤口情状来看, 这些人,”他喉头滚动, 惊疑道,“少说死了三个月以上。”
!
瞠目结舌之际, 君如珩脑中灵光一闪, 总算明白了刚进村那会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眼下已是孟夏季节, 可此地村民无论男女老少, 皆着束领长衫,脖子以下遮得严严实实, 全无寻常乡野之人的不拘小节。
现在想来,怕就是为了隐瞒脖子上的伤口。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漫说褚尧的啖鬼符未曾捕捉到丝毫鬼气,青天白日下他们看见的,也分明都是活生生的人。
君如珩百思不得其解,倘若朔连真的举村被屠,他们白天看见的又是什么?谁家冤魂厉鬼大白天的出来瞎晃悠,不怕灰飞烟灭么?
“除了衣着,卑职发现这个村子还有其他诡秘之处。”将离取出一枚镰刀状的物件,托于掌心,“公子可认得这是什么?”
前世君如珩当维和兵那会,有过不少野外生存经验,知道这叫火镰,是一种利用摩擦发热的原理生火的工具。
“这有什么不妥?”
“刚进村的时候,路边有村民起炉烧水,用的正是这枚火镰。可卑职当时并未听到刮擦的声音,火苗就生了起来。卑职觉得奇怪,趁人不注意拿了火镰细看,这才发现。”
将离话音一凝,“这上头,竟连块火石都没有。”
君如珩反应极快:“你是想说,这里的村民生火,都不需借助外力。”
如此绝技,非天生亲火的炎兵不能办到。
至此,君如珩的脸色已经凝固到冰点,心中蓦然划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叫醒周冠儒,让他连夜去信州府黄籍库,查明这几个出现煞气的村庄,总人口加起来有多少。现在就去!”
看君如珩声色俱厉的样子,将离片刻不敢耽搁,一阵风似的去了。
君如珩灯下神游,仲夏的风吹在身上,竟叫人觉出砭骨的寒意。
“父皇,不要……”枕席间传来褚尧不安的呓语,君如珩扭头,见他鬓边皆是冷汗,睡梦中的脸庞布满了惶遽。
那梦呓过分惊慌,引得君如珩不自觉俯身去瞧。适才的癫狂已随酒气散得干净,他在梦里是那样无助。
“皇后故去那晚,是殿下的生辰。因多饮了一杯酒,他在皇后病榻前睡着了,没能听见她的传唤。皇后喘症发作,当夜便香消玉殒。
“那以后,东宫与皇帝之间就有了隔阂,他也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母亲。往后殿下再饮酒,只在他最难过的时候。”
将离的话言犹在耳,君如珩端详着褚尧,从那些坦荡的虚伪的真假面具下,看到了一颗被愧疚凿穿,如浮萍般无着无落的心。
他忽就明白了东宫所谓的不择手段,和那偶然流露出的偏执。
办好炎兵的差事,也许不止为了自己,更是褚尧向人证明,他也能保护好身边人。
“父皇,我不会再害死任何人,求你,别埋了母后……”
君如珩握住褚尧带颤的指尖,冰冷触及火热的一瞬间,应激般往回缩,但被君如珩坚定地握紧,逐渐安静下来。
君如珩低下头,碰到了褚尧额心。
这世上哪有人真的纤尘不染,只看有无哪个幸运,能遇上替他掸尘的人。
“三万,加在一起,刚好是三万炎兵的数量。”周冠儒捏着甘州府连夜送来的邸报,面白如纸,冷汗止不住地从额角渗落。
他白着唇,抬头看向褚尧:“倘若这三万人都是为炎兵夺舍,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没有死难者,却有驳天煞气出现。孽障肆杀百姓,罪不容诛!殿下当尽快回禀金陵,毁去这些畜牲的命盘,为我无辜枉死的甘州子民讨还公道!”
褚尧宿醉未醒,这会头正炸开似的疼。
听着周冠儒的聒噪,他缓捏额心,问道:“这些都只是大人的猜测而已。即便断定炎兵取村民而代之,也不能据此推论,他们就是命案的始作俑者。更无法预知,毁掉命盘,是否真的就能彻底消弭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