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5)
火光映亮那张苍白的脸,烛苗跃动在精致无匹的眼梢,无端透出股妖冶。布料燃灰的那刻,褚尧呼出一口气,低头捻动手指。
红印早就消失不见,但那短暂的锐痛却使他感到新奇,甚而念念不忘。
褚尧趿鞋起身,走到临窗的圆几旁,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余光轻抛,瞥见软垫上肚皮朝天地睡着一个赤色小团子。
醒时张牙舞爪,睡着了又毫无保留。褚尧看了会,眼眉微弯。他放下茶盏,伸出一根食指,轻抚了下柔软的肚皮,又掏了掏下巴。
君如珩在睡梦里不耐烦地蹬蹬爪。
但仍旧毫无顾忌地暴露着自己的软肋。
褚尧的笑忽然有些难以琢磨。手指再次缓慢游过尖喙,脖颈,最后停在被种下寒冰咒,还残有几点灼痕的心口。
稍一抬离,一个形似“尧”字的金色图纹便隐隐显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褚尧眸底一闪而过错愕。
晚风透窗,案上那本看起来翻过很多遍的《溟海录》揭过几页,忽被一只骨相极好的手按住,修长手指滑过侧页,落在浅浅折痕上。
“世传毕方鸟三魂赤忱,凡与之结契者,皆得引其丹火,可破祟,可解毒,可……”
“啾。”
梦呓似的一声令指端轻颤,书页“哗哗”合上。
褚尧目中若有所思。
*
武烈二十七年三月初十,东宫宝船驶过夔川渡,顺利驶入济南府境内。算脚程,等船过了武定,回京就是旬日中事。
君如珩经历几天修整,已经能自如地掌控这身灵力,也能随时随地幻化人形。
不过他还不急着变回去,对于大多数凡夫俗子而言,毛茸茸的威慑力远比一个体格健全的少年要小得多。
主神说要维持偏执人设,没说要他跟人硬着刚。君如珩决定潜伏下来,以不变应万变。
原以为会是场卧薪尝胆,可事实上,君如珩在四角彩楼吃得饱睡得香。褚尧宽仁,任他把家拆了都不责罚。
那天,东宫太傅杨禀仁求见时,君小鸟正在太子新作的梅花图上捣乱,一个个落下的爪印意外平添了几分生趣。
将离说:“太傅说,宝船不日就要靠岸补给,在此之前,他有万分火急的事要回禀。是关于,燕世子的。”
听到“燕世子”,君如珩耳朵一下支棱起来。
褚尧伸手摸索,赶在小东西躲开前将他一整个端走,转身坐回椅上。
“宣。”
大学士杨禀仁任詹事府太傅已十年有余,东宫在他手上从少不更事的稚童变成今日秉轴持钧的监国太子,学识地位可见一斑。
褚尧对他也很敬重,入内后便吩咐太监上茶赐座。
杨禀仁古稀之年,鬓已掺白,除了微微佝偻的脊背,精神还算得上矍铄。只见他急趋两步,扑通跪在书案前。
褚尧听见动静,眯眼注视片刻,半晌方道:“老师这是做什么,你我师生之间,不必拘礼。”
说着便示意将离去扶,杨禀仁用力一顿首,接下来说的话让正在抓挠垫子的君如珩都猛然一停。
第3章
“老臣刚刚得到消息,蓟州参军刘守义叛附燕王,只等殿下的宝船靠岸,便要设法将您软禁!”
此一语石破天惊。
君如珩想,乖乖,他才穿过来几天,连造反这种大场面都遇上了!
褚尧并无想象中的震惊,他缓缓拨动着茶盏,道:“刘守义?这个名字听起来倒耳熟。”
将离在旁提醒道:“殿下忘了,他是先汉王府上的幕僚。当年汉王牵涉盐铁走私,认罪伏法。圣上顾及手足情分,没追究其家眷部曲的株连之罪。而这个刘守义因为文章写得好,入了燕王青眼,得王爷举荐才到了蓟州任守军。”
茶盖“叮”地碰响,褚尧脸上浮出点笑:“汉王、燕王,好啊,还有谁?”
杨禀仁埋首不语。
褚尧上身后靠,不疾不徐地说:“蓟州守军才多少人,挟持储君却是谋逆犯上的大罪。刘守义何德何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孤下手?”
杨禀仁抬起脸,眼神恳切:“殿下有所不知,从祭祖之事提上议程,燕王便已密谋联络其余四藩及其残部,妄图以靖难之名北上伐都。蓟州哗变只是一个序曲,目的便是用您来牵制陛下,好为乱臣贼子纠集人马争取更多的时间。”
君如珩听他说的煞有介事,破坏也不搞了,扑棱着小短翅飞到书案上。
将离欲把他提溜走,被褚尧摇头止住。
“那以太傅之见,孤眼下该如何自处?”
杨禀仁端了端袖,直起身回道:“依臣之见,燕王之所以挑在殿下祭祖时下手,无非因为世子随行,方便里应外合的缘故。既知其心思,何不赶在他们之前,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