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148)
但闻坎心中反而浮起不安,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锦衣卫的实力, 若其失踪不是因为煞气, 千乘族于此山中, 必定还留有其他后手。
他看起来泰然自若,口鼻眼耳心却无一刻敢放松警惕, 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尾光轻撇,扫见队伍正中的一抹月白,顿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东宫此行未着戎装,除了两只腕口用束袖扎紧外,前心后背均没有任何庇护。
一袭白衣翩然出众,衬得他好像是个闲来无事,带着家奴跑马游春的浊世佳公子,眉宇之间浑无半分战意。
闻坎临阵见过很多人,他清楚得很,便是再看惯生杀的悍将,面对未知的前程境遇,也会不由自主流露出害怕。
可像殿下这般毫无防备的,与其说是信任手底下的这三千亲兵,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是心存了死志。
“再往前几里,就到角木窟了。”马蹄在原地换踏,闻坎勒紧绳,举目道:“侯府唯一没搜过的地方,便只有这一窟。据那女子交代,望花楼炼制鬼太岁的据点也在这里。”
闻坎语声微肃:“殿下,当真要往前?”
听闻此问,褚尧下意识回眸,望向山口的方向。那里晨光青冷,林叶起伏成浪,但没有一片风似是因他而起。
风止了,林也静了,听不见半点鸟鸣或人声。初发的新叶在眼前划了一道漂亮的弧,悄然坠地时,褚尧明白,再也不会有人追赶着他的脚步而来。
期待与落寞,生与死,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走吧。”白衣略卷翻了一个角。
将离见闻坎凝望着东宫的背影若有所思,便安慰道:“兄长放心,我的人已经探过路,确认隘口的煞气并无大碍。”
闻坎扯动唇角,泄出一声轻嗤:“你是确信无疑了,可那位羽耀小道长,却还蒙在鼓里呐。”
“……啊?”
闻坎看了眼满脸写着疑惑的将离,笑起来,抬手拍了拍他头盔:“我的傻弟弟欸。”
爱怖到深处,旁人如看花。
苦痛自知罢了。
就在东宫一行踏入千山窟的同时,君如珩拽着半死不活的褚云卿,狂奔在十里地外的官道上。
显而易见,那和尚的寄生之术同样用到了褚云卿身上。
昨夜,君如珩亲眼所见他的五官扭曲成另外一张熟悉的面孔。
可就在他从身到心都要被和尚占据时,案上的凌霄花突然绽放出不可思议的强光,使得褚云卿濒临涣散的瞳仁重新有了神采。
“我本是灵,不得已藏在了这具人身里。我不敢接受玉霄的心意,因为身体里的天潢之气注定我无法对她说出那个‘爱’字。
“知道了鬼太岁的事情后,我恨透了那些人。但我更恨的还是自己。当初要不是我太过怯懦,害怕泄露千乘族的秘密,只敢用一句人灵有别搪塞,她本有机会活下去。”
褚云卿伏在化形的丛虎背上,话声随着激烈的颠簸时断时续。
“我做梦都想要报复,可奈何我空领监军之衔,手上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兵权,根本无力与那些人相抗衡。”
“就在这个时候,那和尚出现了。”
“他告诉我,此番锦衣卫入青,就是最好的机会。领头的千户正是为了探查千乘族的秘辛而来,只要我稍加引导,其时不仅望花楼的秘密能大白天下,千乘族冒充宗亲一事也再难瞒得住。我很快就能恢复自己本来的模样。”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锦衣卫会失踪。千山窟的煞气,原是为了吓唬旁人的,迟将军有备而往,无论如何也不会一声不响地消失。”
“我,我害怕千乘族因此知道我对外泄密一事,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隐瞒真相,欲借东宫之力先下手为强。”君如珩掠过梢头,气急败坏地道,“我拜托你用脑子想想,锦衣卫都应付不来的事,东宫亲兵就能搞得定么!”
褚云卿抽抽搭搭,鼻涕眼泪蹭得丛虎鬃毛上到处都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角木窟正是那和尚的老巢,他处心积虑,想要的根本就是太子殿下的性命!”
闻坎手里攥着罗盘,疑惑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不对啊……”
褚尧吁马:“何事?”
“刚过角木窟时,罗盘受煞气影响出现错乱很正常,如今煞气已经消弭,可是混乱却更加明显了。”
褚尧闻言看过去,果然发现指针瑟瑟不安地剧烈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