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病弱反派心尖后(134)
小虞殊附和似的挺起胸膛,挑衅地抬高了下巴,瞧得那茶客越发来火,正想出言理论,一柄硬物重重击打在他胸口。
茶客连着退了好几步,懊恼抬头,将离犹如刀锋凛冽的目光慑得他一时不敢聒噪。
“这位小友说的不错,出言不逊之罪,断断不能轻易绕过。”
褚尧信步上前,盯着那茶客,余光却乜向一旁的褚云卿。
“妄议孤拿人命作通天之阶,胡乱揣测国难内情。桩桩件件的罪责加起来,仅是撕烂嘴又怎么够。”
褚云卿脑子转得再慢,也听懂了东宫的弦外音。他斟酌再三,伸出一根手指,在随行之人中纠结了好大会,终于点中一个:“你,把他带下去,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将他羁押。”
慢吞吞地吩咐完一切,方回过身,动作更迟缓地向褚尧揖了一礼:“是臣弟思虑欠妥,请殿下海涵。”
褚尧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怪道都说褚云卿的袭爵,乃“矮个里拔将军”的无奈之举。当初汉藩屡不安分,从蓟州兵变到太庙跪谏,汉王那些手下早就被收拾得七七八八。
敲定青州参将人选时,武烈帝的标准一降再降,最后只要忠诚即可。恨不能把听话二字刻脑门上的褚云卿,这才入了今上青眼。
可现在看来,把一只羊强行推到头狼的位置上,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褚尧忽略掉他,转向那蒙眼少年:“先前未及自我介绍。鄙姓褚,名尧字知白,还没请教小友法号?”
“褚、知、白。”那少年饶有兴味地念了一遍,字字生疏。
褚尧心绪又沉了一沉。
“我叫羽耀,羽衣的羽,羽衣昱耀的羽耀。谈不上什么法号,灵界一散修罢了。”少年爽朗地答,“途径此地,偶闻人员失踪一事,碰巧又在千山窟附近察觉了灵类活动的行迹,所以想来管个闲事。”
少年说话间,不时耸动鼻子,这一细微的小举动被褚尧看在眼里。
他道:“原来是仗义出手。那方才为何一听见孤的名号,就急于脱身呢?”
羽耀微怔,神情急转直下。若不是怕惊着他,褚尧真想现在就揭开那黑绸,一睹其下究竟是怨恚,还是掺杂了些许无措。
无论哪一种,都是与己有关。
都证明,阿珩他,真的回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褚尧的心绪起起伏伏,所有期待都终止在羽耀略含冷意的回答里:“人灵有别,灵主既和大胤皇帝立下互不侵犯条约,我等灵界众生,自当恪守界限。要不是。”
他低头“看了看”倚在腿边打瞌睡的虞殊,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要不是这小团子太缠人,我刚才就应该离开这里。”
咔哒。
人灵有别,如此堂而皇之,又不带丁点私情的理由,让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沉了底。漆黑如墨的潭水汹汹涌来,一层叠着一层,将他尚还鲜活温热着的情感,尽数冰封成顽石。
褚尧突然就忘了,面对一个陌生人该怎么笑。过往二十几年的修行,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的表情停留在一种别扭而又茫然的状态,幸好褚云卿及时发声,挽救了局面。
“既然,仙友也是为,查案而来。如蒙不弃,也请入府上暂歇几日。这般,倒多了不少便宜。”
虞殊半梦半醒的,听到“同住”一节,立马睁大了眼,收紧胳膊扭股糖似的道:“小神仙,一起一起嘛!”
羽耀凭空多了个腿部挂件,还怎么都甩不掉。他一个头两个大,堪堪挪动两步,被“挂件”绊了个趔趄,半道栽进一只绝不算强壮,但十分有力的臂弯。
鼻尖与肩颈相隔咫尺,药香萦怀。
褚尧不动声色地捺低视线,那颗小痣在的位置,已教暗红色灵纹遮挡得严丝合缝,像是提防着秘密被人揭穿一样。他托在腰背的手,缓掠过那既像羽毛,又像火焰的纹路,游走到后脑的结扣上。
垂死之人的希望,好比烧在河底的火种,明知徒劳却又固执地等待水汽烤干的一刻,再度掀起燎原的烈焰。
只可惜。
“殿下不必试探我的眼睛能否看见,”羽耀扼住他探求真相的手,漠然道,“数年前一场历练,它为利刃所伤,再无复明的指望。”
语气虽是冰冷的,指尖传递而来的温度,却让褚尧心脏悸动了一下。
他没有刨根究底,克制地收回了手,道:“恕知白冒犯,还望小友不要见怪。正则侯方才所言有理,锦衣卫失踪一事疑点颇多,又事涉灵界,若能得小友襄助,实是褚某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