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番外(22)
发觉常异正在看他,便垂下眸,再抬眸时,眼中蒙上一层笑意,“贱内?”
“拙荆。”常异清了清嗓子,“夫人,行了吧?”
贺青没同他计较,却起了逗他的心思,贴着他耳语道:“天还没黑呢,郎君要做什么?”
“先生……我先走了。”将官一走,桃香匆匆进门查看,见此情景,脚步不停,利落转身。
“桃香!你给我回来!”竟然喊不住她,常异羞恼之下,按着贺青的肩膀骂道:“小兔崽子,再胡言乱语,我饶不了你!”
“先生打算怎么收拾我?”贺青弯起嘴角。
又是这个笑,常异气不打一处来,“再笑我就一针扎死你,扛着你去官府领赏。”
屋外桃香脸颊滚烫,指尖冰凉,拿手捂住脸,不知是哭还是笑。
大嫂在一旁小心问道:“姑娘,那先生不是你家的啊,这,这是咋回事啊?”
“我,我哥哥他……”桃香认命般深吸一口气,索性扯起谎来:“大嫂别怕,我那嫂子是女扮男装,你看他长得多秀气啊。”
“哦。”大嫂这才松了口气,“是挺秀气。”
桃香却摸了下脖子,暗自祈求贺青饶她一条小命。
在农户家休整一晚,几人再不敢耽搁,天不亮就启程,到附近镇上置办了车马,星夜兼程,直奔俱州而去。
一路上水草丰足,除去村落,还有不少牧人和帐篷。
“怪不得……”
“先生说什么?”
常异放下车帘,摇头笑笑。
“先生同贺公子是不是……”桃香看了眼睡得香甜的桑枝,小声发问。
“我没有龙阳之好,就算有,也不会看上半大孩子。”话音刚落,马车猛地一颠,桃香好不容易扶稳,还没待她开口,又是一颠。
常异撩开布帘,正要发火,却见贺青沉着个脸,额上渗出不少汗珠。
按说秋日凉爽,他又戴着箬笠,不该热成这样。
“你怎么了?”常异想捉他手腕,却被他甩开,蹙眉道:“停车,贺青,快停下。”
贺青脸色越发不好,勉强将车停在路边,跳下马车,扭头就走。
方才还好好的,不知他又发的哪门子脾气,常异放心不下,便追了过去。找了半天不见人影,只得回到马车旁。
约摸半炷香后,贺青自个儿回来了,帽檐压得很低,“先生上车吧,再有半日就到俱州了。”
“你方才干什么去了?”常异上前拉住他,偏头想看他的神色,却被不动声色地躲了。
“口渴,去找水喝。”
“马车上有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常异眼疾手快扣住他手腕,贺青僵着身子,没再闪躲。
“脉象平稳,可你这脸色……”常异伸手去掀他帽檐,“让我看看。”
情急之下,贺青反握住常异的手,“先生再不走,天一黑城门落锁,可就进不了城了。”
常异不再刨根问底,抽出手来,上了马车。
俱州城不算大,街面上十分热闹。
天色渐晚,行人却都面无急色,反倒个个喜气洋洋。
当真是个好地方。
常异顺手买了两串糖葫芦,笑叹道:“做你们西魏的子民,好像也不错。”
两年后
“花花,我要花花。”
“别拽我耳朵,给你,都给你还不成嘛!”桑枝歪着身子叫唤,“桃香姑姑,你看她!”
厨房里,桃香两手都是面,锅里烀着大块羊肉,热气熏得她双颊红扑扑的,“惜缘,别闹你桑枝哥哥,赵齐安,你还不管管!”
“哎!”一男子健步奔入院中。
院里已经平静下来,当中立着个挺拔的少年,弯起嘴角笑了笑,单手提着粉圆子似的张惜缘,随手丢给赵齐安,“你娘子忙不过来,是你去帮忙,还是我去?”
“节前官府事忙,是辛苦桃香了,烦劳贺兄帮忙照看缘儿,我去去就来。”赵齐安将惜缘小心递还,笑着拱了拱手,一溜烟奔赴厨房。
贺青接了孩子,仍旧单手提着,转身去逗弄桑枝。
桑枝咯咯笑,拿着刚掐下来的大朵菊花,左右摆着去逗惜缘,大小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贺青,怎么又这样,别闪着腰。”常异风尘仆仆赶回来,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没多加阻拦,放下药箱,直奔厨房,“桃香,安胎药喝了没?不是说了我来做月团吗?”
“先生,”贺青叫他,“我腰挺好,闪不着。”
“我说惜缘的腰!”
八月十五月儿圆,浑似一个大瓷盘。
马车停在门口,赵齐安抱着惜缘,正同车夫闲聊。
桃香拉着常异悄声叮嘱道:“常大哥,这么好的日子,该说什么做什么,可别含糊。”
“放心,月团我必得多吃几个。”常异揣着明白装糊涂,又反过来嘱咐她:“你悠着点,饭后散散步,消消食,对你好,对孩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