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186)
晏时雍接过:“孤会带着的。”
一想到他人前风风光光其实膝盖上系着的护膝是自己亲手绣的,筠冉就觉得说不出的满足。
她问晏时雍:“殿下还用过旁人绣的东西么?”
“当然。”晏时雍不假思索,“难道孤还要自己做绣件?”
看见筠冉脸色大变后他才露出了戏谑的表情:“都是宫里仆从所绣,没有旁人。”
筠冉放下心来。
晏时雍这般人才,或许有人情窦初开给他送绣品呢。
不过他既然说没有用过别人绣的,那应当是心里没有过别人了。
再联系苏嬷嬷所说太子殿下将那些知人事的宫女都打发的事,筠冉越发觉得心里美滋滋。
虽然她还无从知晓晏时雍心里有谁或者都有过谁,但时日长了总能被她努力翻出来。
晏时雍见筠冉一人在灯下不知想些什么,灯火映照到她黑漆漆的眼眸里,烟波流转。
不由得心里一动。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没造次,只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脸颊。
这一走便是三天,让他心里怎么放心得下。
*
第二天便到冬日,晏时雍要随着皇帝御驾去拜谒太庙,这也是每年的惯例,为的是拜祭先祖获得庇佑。
御驾起落,很快就出了南熏门直往城外去。
晏时稷骑马在车队中央,扬眉吐气。
每年这种时刻他的地位都不如晏时雍,可是今年晏时雍只能在队尾。
这是官家发话设定的次序,谁都无法改变。
官员们不敢窃窃私语,可私底下眼神交流了无数回,大都觉得太子这回危险了。
晏时稷骑马的身姿便越发端正。
有几位内侍前来献殷勤,要给他的马蹄包软绸,也被他义正严辞拒绝:“本王与其余几位兄弟一致便是。”
等到夜里安营扎寨时,大皇子的帐篷更是靠近官家帐篷。
这本来就是极其信重的体现。
大皇子激动得不住轻抚剑柄,却叫来手下人压低了声音敲打他们:“今后要更加低调,不许惹事。”
属下忙应下。
等到第二天再次行进时,官家直接将大儿子叫到了自己御辇上。
大皇子上了御辇。
此时天气已经进入冬月,外面冰天雪地,但是迎面就扑来一股热气。
御辇中铺着金丝毛毯,车尾特制的火炉中燃着无烟的御贡银丝炭。
至于其中陈设更是罕见的奢靡。前朝颜真卿的真迹混不在意挂在侧壁,似乎一点都不怕被炭火燎边。
晏时稷想起自己偶然得了巴掌大一块颜真卿的字画,当宝贝一样装在锦盒里,心情好时才会拿出来赏玩。
在皇帝所居之处,这却不过只是行路马车上的一角装饰。
他心里生出莫名的渴望。
官家很是关心,先是问他这一路可有受凉?又问他昨夜睡得还好?
大皇子已经长大成人很多年,许久未受过父皇的亲昵关怀,因此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一一回话,一再告诫自己谨慎。
官家就说起当年的事,自己如何带着大儿子起兵,又如何与他左右支应,谋求天下。
追忆起当年大皇子也是心神澎湃。
他说起当年万军从中杀出的血路,说起筚路蓝缕时筹备军饷的辛苦。
当然也要说起母亲在家中盼着丈夫儿子的艰辛。
“可惜啊。”官家便跟着感慨,“你母后去的早,临走前唯一惦念的就是你这个儿子。”
大皇子心里一动。
父皇,这是要给他透底了吗?
他抬起头,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渴望:“儿臣如今已有爵位,又有妻子儿女,又能服侍父皇左右,想必母后泉下有知也应当欣慰。”
官家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当好好惦记着你母后。”
晏时稷抱拳:“儿臣遵旨。”
官家意味深长捉起案几上的玉如意:“你母后若看到你今天这样,不知会如何呢。”
等晏时稷从御辇上下来,便觉察到周围多了许多束探究的目光。
他直了直腰杆。
他随父皇戎马倥偬多少年,这当中的情谊和地位又岂是其他几个兄弟能比得了的?
风水轮流转,老五白占了太子位许多年,如今也该轮到他上位了。
诸人看大皇子得宠,便也有不少人探究看向太子。
但是太子怡然自得。
他在队尾跟随布置,将一切都处置得妥妥当当,不管是侍从调度还是安营扎寨都不曾出任何纰漏。
就是那些想看笑话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太子殿下做事滴水不漏,稳重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