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沂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此打扮的季青屿倒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气质；季青屿也在打量着向沂，这是在叱咤风云前的向沂，尚未长成他所熟悉的模样。

向宸扔出一句“你还怕混世魔王不安全，我都怕路上的人不安全。”就被向夫人扯着耳朵，拎到一边教训。

疼得龇牙咧嘴的向宸止不住地求饶，手在四周胡乱地动弹，却不敢沾上向夫人一点衣袖。

心思各异的两人乘快马自官道赶往越城，途中不发一言。

越城城门处除了巡逻的官兵，无端多了几个乞丐模样的人，分散在靠近入城干道的不同角落里，虽说都在喊着各位行行好，眼睛却仔细审视着每一个入城的人，时不时还要拿出怀中的小像看一眼。

无需多言，烟红色轻罗长裙递送到季青屿面前时，他已明了向沂的对策。

向沂着一身佛头青圆领锦袍，扮作来越城做生意的北方富商，肩上挎着棉麻包裹，一手挽着季青屿慢慢悠悠走到查验的官兵处。

“例行检查。”带头的一个眼神，就有官兵上前拦住了向沂一行人的去路。

检查通过后却迟迟没有人移开路障，等在向沂身后的人不乐意地吵嚷起来，附近乞丐的注意力被引过来的那一刻，向沂下意识将季青屿护在身后，手摸上了后腰处的匕首。

“一个个的！都把眼睛放！在！哪！里！”

带头的看到一个个手下都盯着戴面纱的季青屿，搔首弄姿之余没有一个人上前搬开路障时，眼底的怒火若是能实质化，都能将玩忽职守的手下烤熟。

出于歉意，带头的官兵索性带向沂来到越城的驿站，路上解释着：“近来越城要办什么万商盛会，城中空房怕是难寻，不如在这里将就住下吧。”

向沂先季青屿一步挡下开门瞬间带起的灰尘，官兵见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夫人好福气，找了个疼媳妇的相公。”

季青屿面不改色地应下，甚至还有心情去打探消息：“我们是远处来的商户，只听过万商盛会的名字却不知道它的实际情况，大哥可否解答一二。”

“这盛会五年一办，历来都是商会负责。”官兵突然止住话头，叹了一声道，“只可惜胡老会长不在了，也不晓得今年的盛会如何。”

与此同时，越城地下某处暗室内。

“爹，五日后的万商盛会是您毕生的心愿，回来看看吧……”胡今辰站在冰床旁神色不明，生怕惊扰了胡滨般轻声说话。

越城一处地牢内摆满了大块大块的冰，一进去寒气就顺着毛孔深入身体的每一寸，胡滨的尸首就摆在地牢中央一张冰制的床上。

随后胡令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看着呼出的气变成白色，与空气周旋一番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天父亲的死于胡令辰而已仍像一场幻梦，或许在某一刻张开眼睛，父亲又会板着脸耐心教他如何对账，如何谈价。

第3章 一探究竟

天将明未明时，越城中无人注意一只苍鹰自空中掠过，最终停在了越城某家的二楼窗台上。

一双手拿走苍鹰腿上的信筒后，伸出脑袋谨慎环视一周确保没人看见后抬手将苍鹰放飞。

“京都来信。”向沂转身挥了挥手中的信筒，对着躺在床上只着一袭中衣的季青屿说。

向沂突然间明白了话本中的病弱美人，季青屿如今半靠在床边，脸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浓密卷曲的眼睫微微扇了扇，在眼睑下方投射下一小片显而易见的阴影。

“信中说了些什么？”迟迟未等到向沂开口，季青屿微微扬起脸庞，蹙眉问道，声音沙沙的，如同刚出生的奶猫。

向沂的脸顿时爆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心底止不住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实在不是季青屿有心勾搭，连夜乘马赶路加上夜间受风，一时身子撑不住害起了伤寒。

向沂清了清嗓子，将信中所言娓娓道来。

死者为越城商会会长胡滨，向府流言一事源于其独子胡令辰，推波助澜者尚未查明。

胡滨少时白手起家，与友人一同创建越城商会，近年来醉心养生，府中馔养门客大半擅长医术；胡令辰行事光明磊落，流言一事疑受他人误导。

火盆中的火焰很快吞噬了信纸，徒留片片灰烬。

京都距离越城有一段路程，能查到这些实属不易。

最棘手的部分当属越城商会会长暴毙家中，现场还留有向府信物。虽说老头子为了保证娘亲的生活质量不下降，除了为相的俸禄之外，还在雍朝不少城池经营商铺，这件事未曾隐瞒，可以说得上是京都内向相和夫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证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