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家夫人来作甚？”

将琴放在琴案上，赵徴看向攸宁道。

“自然是来致歉，自家侄女做了这样勾搭女儿小叔这样的混账事，柯家夫人可不得登门道歉。”

与柯家夫人说道了半天，攸宁口干舌燥，连忙饮了一杯月娥给她备好的阿婆茶，整个人才舒坦起来。

“那柯家夫人对上你时为何如此忐忑，对我却没有？”

赵徴有些疑惑，柯家夫人似乎在面对高氏和自己时态度很不一样，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照面，他也感受到了柯家夫人对上他时没有那股同高氏一般的尽心。

“因为此事落下的轻重与否在我……”

“夫婿被别的女子觊觎，若我泼辣些，将此事闹起来，届时不仅是柯家收拾那柯盈儿，就连你们赵家，乃至我高家都会发难，就算是扬州首富，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譬如大嫂那样的性子，若是遇上了这事，怕不得活撕了那柯家姑娘！”

“但若是我大度些，柯家便可悄悄处理了柯盈儿，事情就会简单很多，知晓了吗？”

攸宁决定好好教导一下这个整日除了修仙，头脑空空的小神仙，接连说了一大串才停下。

赵徴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蓦地补充道：“大嫂真的能活撕了勾搭大哥的女子吗？”

攸宁一口茶险些呛到自己，目光落在少年好奇又纯然的面容上，失笑道：“这只是个比方……”

“哦。”

赵徴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但此刻他心里却是浮想万千。

第三十三章

赵徴心里知道, 大嫂会活撕了勾搭大哥的女子，不仅是因为大嫂脾气烈，更因为她爱极了大哥。

在他看来，高氏的脾气也不算好, 但她却能高拿轻放的对待柯盈儿, 其中缘由，赵徴不用细想, 也不想细想。

毕竟这对他的大道无益, 不是吗？

隔着绘着山水草木的屏风, 赵徴嗅着丝丝凉意的降真香, 开始参悟他的大道。

……

九九重阳，宜登高。

《易经》曰：“六”为阴数, “九”为阳数，九月九日，两九相重，故曰重阳, 也叫重九。

重阳之日, 须登高望远、饮菊花酒、吃重阳糕、佩茱萸。

自古以来, 民间将重阳当做凶日, 会逢各种灾难, 所以要登高避灾, 祈福驱祸, 以盼平安喜乐。

《梦华录》言：茱萸为辟邪翁, 菊花名延寿客，二者服之, 可消阳九之厄。

赵宅

一大清早，赵宅前就备好了外出的马车, 整整五驾，加上公爹和婆母，正好一对一驾。

但除了攸宁这边，基本上都是女眷在其中坐着，赵琅和赵商皆是骑着高头大马，缓行于自家夫人的车驾旁。

本朝男子出行，除非年老体弱，身体有疾，或有别的不可言说的原因，一般不会如妇人一般，选择坐在马车中，而是会纵马而行。

赵琅和赵商照常骑着高头大马，时不时和马车内的妻子说话，尤其是赵商那个粘人的，要不是怕旁人将娇妻看了去，恨不得将帘子就此掀起来，这让徐若莹很是头疼。

果然，还没熬到出城，赵商那厮就弃了马，径直钻入了马车内，惹的徐若莹赏了他好几个白眼。

而赵徴，就没有什么悬念了，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车里，青袍曳地，发顶银色莲花璀璨。

一身道士打扮，若是明晃晃的纵马过街，过往百姓必将议论纷纷，这不是赵徴那清静避世的淡泊性子能忍受的，也是赵徴曾经经历过得不快记忆。

盘腿坐于马车内的软榻上，赵徴阖着双目，看起来兴致不高。

攸宁不时掀开帘子，攸宁打量着长街上的烟火。

“今日登高，三公子怎么没精打采的，莫不是不想来，可我记得钟山上有一处道观，似乎是叫白云观，难道不合三公子心意？”

对着死气沉沉的赵徴半晌，攸宁实在是不解，能出来放风游玩，甚至还能去他喜欢的道观，这小神仙怎么就闷闷不乐的！

似乎是赵徴叹气的声音，攸宁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随着两人愈发熟稔，赵徴也不似以前那般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佛姿态了，他随意了许多，也有了同攸宁一般的鲜活人情味。

比如此时那明晃晃的颓废和泄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

捏起丫头给她备的桂花糕，顺势也递了一块给赵徴。

起的早，早膳用的也匆忙，好在月娥心思细，给她备了些厨房新做好的糕点茶水，带在路上用。

赵徴见高氏递东西来，想也没想就伸手接了，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攸宁吃小食时喜欢与人分享的癖好。

狠狠的咬了一口桂花糕，甜甜的米糕味充斥在嘴中，似乎让他苦闷的心情神奇般的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