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日来的不是她，那柯家姑娘做出这等浮浪之事，将会传出赵宅，女子名节一旦有失，后果便棘手了。

甚至还很有可能借此赖上赵家，给赵徴这个一心向道的小神仙添上重重麻烦。

想到此，攸宁神色冷了下来。

她和赵徴岁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经过两月的相处，攸宁深知赵徴是个心怀道义，品性纯良的儿郎。

她不忍阻断他的道缘，也不想看见别人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去拿捏赵徴，这让攸宁有种璞玉陷进泥沙的的惋惜之感。

柯盈儿听见高氏与她说话，脑中的弦顿时绷紧了，低眉敛目道：“妾柯盈儿……”

很奇怪，明明高氏没有像柯盈儿记忆中的别的主母那样横眉冷对，语气刻薄，只是一副温和沉静的姿态，但却给了柯盈儿一种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这种威仪，她只在扬州那位有铁腕娘子之称的知州夫人身上感受过，那种上位者的姿态，高氏不仅更甚，甚至还多了几分贵气。

在这种压迫下，柯盈儿手心出了汗，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应答道。

“柯盈儿是吧？你可知，你今日此举，若是传回了扬州，你柯家会如何处置你？”

攸宁不想绕弯子，她直接开门见山，将柯盈儿的此举的后果抛出来，语气平静。

蓄意勾引堂姐婆家小叔，还是被主母抓了个现行，若是攸宁想计较，将这事往随性一道的柯家大夫人那里一告，柯盈儿少不得吃个重罚，至于是什么样的重罚，就要看扬州柯家了。

攸宁甚至都不用猜，同时吃罪赵家和高家，想必柯盈儿一个富商二房之女，怕是后半生都没了指望。

攸宁本与这姑娘也没什么深仇大怨，本也不想这样赶尽杀绝，便只是想私下了了。

但少不得要言语恐吓一下，要她再也不敢放肆。

果不其然，柯盈儿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白了，但心中的不甘仍然驱使着她负隅顽抗。

“妾自然知晓，只是妾一见三公子便倾心不已，情难自抑，便是……便是为妾，我也是愿意的！”

是的，柯盈儿突然想清楚了，身为商贾家的女儿，不出意外，她配的也应当是商贾家的公子哥，若是想攀官宦之家，少不得要给人做个小，堂姐那般造化，委实是个异类，她怕是没那个福分。

为妾这种事，柯盈儿心高气傲，本不愿采之，但是，遇上了赵家三公子这样让她怦然心动的少年郎，她头一回萌生了甘心的念头，她想试一试。

借着酒劲，柯盈儿遇上了回院子的赵徴，一个头脑发热凑了上去。

她想着，若是能让自己表明心意也是好的。

但她总是差了些运气，柯盈儿想。

“当真糊涂，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非要与人做妾，你只管喜欢别人，也不管别人喜不喜欢你，想不想纳你？”

攸宁看着这个有些胡搅蛮缠的柯盈儿，有些心烦。

“而且，你进京后，当听说过赵家三公子的名头，修道之心，科举不事，你当真要寻一个这样的夫婿？”

攸宁想不通，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居然还有主动往赵徴身上扑的，仅仅为了那副好颜色？

她不太理解。

并非是在贬斥赵徴什么，只是在本朝，女子择婿，品性与能力是最为重要的，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又贯穿在各阶各层，女子挑选夫婿必然受其影响。

如赵徴一般不事科举，立志修仙飞升的世家公子，若是没有攸宁，怕连成家都是没影的事。

现如今，竟有一个甘心做妾的，这让攸宁开了眼界。

瞧了眼赵徴如诗如画的面容，攸宁好似又有些懂了。

也许有的女子就是看重相貌吧。

赵徴本来还因为高氏前面的话整的有些堵，突然被攸宁那么一瞧，尤其是感受到了高氏落在他面容上的打量，赵徴蓦的有些紧张。

好在高氏只瞧了一眼，便不再看他。

而另一边，柯盈儿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心绪又起了波澜，她倔强道：“他既娶了你，为何不能纳我？”

是啊，想做道士又怎么样，既然娶了妻，便是入了俗世，一个两个三个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柯盈儿有信心，只要赵徴纳了她，她定然想尽法子劝诫他读书，为自己谋一个前程。

日后若是再生下个一儿半女，便再好不过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同赵徴孕育子嗣，柯盈儿心花怒放，又是偷偷瞥了一眼少年盛极的容貌，心潮澎湃。

攸宁听着柯家姑娘那句貌似有理有据的反问，竟一时噎住了。

她总不能告诉柯盈儿这个外人，她和赵徴是契约夫妻，一年后就和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