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们两个认识呀？吓死我了！”老大爷扛着锄头从前头绕过来，见两人说着话很熟悉的样子，松了一大口气，上下打量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小伙子，看你也不像个坏人，什么时候跑到我牛车上来的，也不打一声招呼。”

云千媱连忙解释道：“老伯，他是我师弟，和我一起来找圣子圣女的。”好一通解释，总算安抚了老人家。

老大爷回去继续驾牛车。

夕阳下，车板和稻草随着坑坑洼洼的路面一颠一颠。云千媱脑袋晃着晃着，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眯起眼睛：“师弟，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一路跟踪我？”

路归朝一愣，随即黑眸闪烁，有些心虚地撇开脸。

云千媱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上半身越过去，一只手按住肩膀，另一只手捏住下巴，把他的脸用力掰回来。

“想来可以，偷偷跟踪算怎么一回事？”云千媱质问。

路归朝耳根渐渐泛红，低垂下眼，低声道：“我怕师姐不喜欢我跟来。”

云千媱望着他比夕阳还红的耳廓，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姿势太过暧昧，连忙缩回手，说道：“你来了，我还多一个帮手，不是很好么。”

路归朝瞳孔喜悦地亮了亮：“所以，师姐喜欢我跟着？”

来都来了，我还能赶你走吗？云千媱心想，嘴上道：“不过，你不是说，被师尊关了禁闭吗，怎么跑出来的？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路归朝盯着她，灼灼目光，热烈如炽火，“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师姐在担心我。”

云千媱“切”了一声，道：“少自恋了，我才没有担心……”

话音未落，车轱辘碾过一块石头，整个牛车剧烈晃动了下。

云千媱重心不稳，身体往前跌去，路归朝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云千媱一只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陷入懵逼状态。

——因为，好死不死的，刚才那个姿势，不仅让她整个人跌入路归朝怀里，两人嘴唇和嘴唇还撞上了。

……嘴巴好疼……牙齿好疼。

云千媱心中只有这两个想法，头晕眼花地“嘶”了一声。可掌心之下，即便隔着皮肉和衣物，还是清晰地感触到了一颗心脏的剧烈跳动。

“砰砰砰——”如擂鼓，像要跳出胸腔似的。

云千媱直起身子，揉着嘴唇，道：“师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路归朝后背靠在稻草堆上，眼瞳微微睁大，紧紧盯住她。

见他黑长睫毛不停颤抖，接着，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云千媱吓了一跳，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师弟，你没事吧？”完了，男主不会被她撞傻了吧？

路归朝却好似猛然回神，两指放在嘴唇，然后转过身，不理她了。

云千媱：“……”不是吧，她又不是故意占他便宜的。

云千媱摸着嘴唇上有一丝破皮的血迹，拉了拉他衣袖，问：“师弟，你也撞疼了吧，我看看？”

路归朝闻言却干脆背过身，曲起双腿，抱住膝盖，留下一个活像被她这个恶霸非礼了的良家妇女的背影。

云千媱：“……”

*

在夕阳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时，路归朝终于恢复了正常。

刚好这时，牛车“嘎吱”停下了。

老大爷住的这座山，叫做玉山，和丞山山、水潺潺住处不远。

见云千媱着急，老大爷当即唤来了孙子，让他带着两人去一趟。

老大爷的孙子叫阿行，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着当地特色的短襟，脚腕手腕都套着细细的银环。模样和传闻中太蜀境男子长相差不多，眉清目秀，阴柔之中透着一股强悍力量。

看他家门口拴着的两只狮虎兽就知道了。

体型庞大、獠牙刺长，在阿行面前却乖得和猫一样。

见云千媱出门时多看了两眼，阿行善解人意道：“云姑娘，不要怕，在我们太蜀境，狮虎兽用来看家护院是常事。你放心地摸一摸它们，没事的。”阿行站在狮虎兽旁边，示意云千媱把手放上来。

云千媱怕倒是不怕，没见过狮虎兽有些新奇而已，于是上手摸了摸，高兴地回头道：“师弟，它们的毛好滑呀，和上好绸缎一样，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阿行微笑地望向路归朝。

路归朝迎着他的视线，嘴角往下撇了撇，道：“师姐，正事要紧，办完了我们还要立刻回白玉京。”

云千媱点点头，转身对阿行道：“那就麻烦你啦。”

阿行笑眯眯道：“云姑娘和我不必这么客气的。”

此刻并不算太晚，一轮颜色淡淡的月亮刚挂上天边。

和太蜀境其他地方一样，因为地势低洼，被群山包围，处于盆地地形之中，玉山常年雾气缭绕，夜间更是雾露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