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真是好运气，秉着随便转转的想法，结果真见到了今日的第三位熟人。

——一位皇宫东门新任的监门卫。

一月多前，他应当只是个普通的低等侍卫吧。

他记得前世，顾景懿带兵逼宫，攻破的就是东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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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正午。

皇子所。

七皇子顾琰站于窗边, 手上摩挲着一只青玉素簪，神色淡淡地看着叽叽喳喳的鸟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起码小柴火不知道。

他只知道，顾琰这样无言, 意味着心情不会太好。他硬着头皮开口：“殿下, 奴才遵您的吩咐, 去打听了一下, 宁小侯爷今日确实入宫了, 听说是来看望皇后娘娘的。

不过, 他先是在陛下宫中待了许久，才由太监领着独自一人先去了凤宁宫……奴才远远瞧了一眼，小侯爷今日穿得格外丰神俊朗，和画里的人似的, 当真好看极了。”

顾琰依旧不言, 像是没听到一样。

小柴火顿了顿，“殿下今日无事，不若去向皇后娘娘请请安吧, 我记得您前日里刚为皇后娘娘肚里的孩儿手抄了佛经, 此番心意, 皇后娘娘定然感动。”

顾琰未动, 少顷, 他猛然将簪子刺进窗木之中，力道之大, 连整面窗纸都震了震。

小柴火听见他平静地说：“晚了。”

晚了？怎么会晚呢？什么晚了？

可他不敢问, 此时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他默默地将簪子从木内拔出, 发觉上面的青玉无碍后, 暗暗松了口气, 弯着身将簪子呈交给顾琰。

顾琰拿过簪子，冷冷道：“出去。”

小柴火喏了声，赶忙走了出去，顺带闭紧了门。

顾琰则随手将簪子扔到了桌案上，拿出一封信纸来，执笔蘸墨开始书写。才将将写下一竖字，他的手却停住了。

笔尖被他重重抵在纸面上，晕出一大团黑色的墨迹。

若是此时，小柴火仍在屋内，一定会发觉他的手指正在细细地发着抖。

宁元昭。

宁元昭……

顾琰咀嚼着这三个字，已然猜出了宁元昭此番进宫所为何事。看望皇后不过顺带，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向皇帝求娶那个女人吧。

他的脑子忽而针扎般痛起来。

元昭哥哥怎么会想成亲……一定是那个女人勾引蛊惑了他的哥哥……宁元昭还没给他守江山，他还没有给宁元昭赐封王爵……

不，是他知晓一切的时机太晚了。

秋狝坠马后的昏迷，让他隐隐约约多了许多前世的记忆。这该是好事，一切让他与宁元昭渐行渐远的错误都还没有发生。

他可以得到天下，更可以得到宁元昭。

谁想老天又给他开了个太大的玩笑——宁元昭比他更早地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或许不是全部，因为宁元昭对他太过温善。

他猜，大概就是八月初宁元昭得风寒的那段时间，阴差阳错间，宁元昭去了菩提寺静修，遇见了顾景懿。

“顾景懿……”顾琰的声音中有某种极致的杀意。

晚了，是该阻止的事情一件都没能阻止，是对于宁元昭决心求娶一事回天乏术。

可宁元昭怎么能和别人成亲！

……好在现下成婚之事未定，时机不算太差，他还有机会。

思及此，顾琰脸上的狰狞少了些，他将脏了的纸揉皱，点起火舌，看其渐成灰烬，落于地面。

而后拿出新的信纸来，落笔成句，再无出错。

他一共写了三封信，写完后密封完好，交给了小柴火，“这两封，送到姜禄那，这一封，送到老地方。”

小柴火将信揣好，说了声：“是。”

-

宁元昭在宫内走过一圈，头顶的日头大了起来，是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他回到凤宁殿时，宁云霄和宁秋水已在那等着他了。

两人对坐着说话，宁元昭虽是半道才听得，却也听明白了大致意思。

熙成帝将宁云霄留下，无非是体现自己对于宁元昭求娶之请的为难，更是想探探宁云霄的意愿。

若有父母之命，赐婚自然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宁云霄清楚，熙成帝亦是。

及至傍晚。

坐在龙椅上的帝王阅完奏折，端起夏德全泡的新茶，不咸不淡地开口：“白日里，朕问云霄，对求娶一事的意思，云霄竟没有反对。朕想着，还真是有些生疑，身为世人敬仰的侯爷，嫡子要娶位三嫁的寡妇，实乃贻笑大方。依你看，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