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69)
魏凝便趁机扶着她往正厅走去。
魏姩一步三回头的看向乔氏,眼中的依赖慢慢的消散,最后变成一汪水光,落寞而悲伤。
周遭下人都低下头不敢再看。
哪个母亲会忍心在这种时候拒绝女儿,也不知夫人为何待二姑娘这般淡漠。
魏家人先后在林葳院正厅落座,魏姩低着头,半个身子埋在冬尽怀里,似是因为乔氏的拒绝而生闷气,又似是受了惊吓还没有缓过神来。
不多时,前去打探的护卫回来了,他神色复杂的禀报道:“禀家主,夫人,程府也失窃了,还有王侍郎,李大人,张大人府上都失窃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感震惊。
什么样的贼人敢尽往朝官府上偷?
魏恒此时心底的疑虑才褪去。
如此说来,杏和院失窃并非是例外。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魏恒起身走向魏姩,温声安抚道:“姩姩,没事了,只是丢了些财物,不打紧。”
魏姩抬眸,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泣不成声:“可是,那都是这些年母亲给我置办的,还有父亲与三妹妹每年送我的礼物,全都没有了,就连长兄送给我的摆件首饰,也都不见了。”
每每想到奉京狱那一遭,魏姩的眼泪就止不住,根本无需用风十八方才说的用洋葱熏一熏的办法。
乔氏被她哭的不大自然的垂下视线。
亏得贼人进的是杏和院,也就那里的东西不大值钱,要进了恒儿凝儿的院子,可就是一大笔损失了。
“无妨,我明日就去再买些礼物送给姩姩。”魏恒蹲下来,语气无比的温柔。
魏姩压着心头的恶心,摇了摇头失落道:“不要了,都不一样了。”
“怎不一样了?”魏恒笑着道:“我照着以前的礼物,再给姩姩买一份就一样了。”
魏姩这才抬眼看向他,眼底划过一丝惊喜:“真的吗?”
魏恒点头:“真的,我何时骗过姩姩。”
魏姩的泪终于慢慢地止住了,但随后她又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黯淡下来,又开始抽泣:“可是...母亲给我置办的,还有父亲,三妹妹每年送我的礼物都没了,我性子孤僻,不知该怎么亲近父亲母亲,这些年便同父亲母亲愈发疏远了,所以我将它们视作一个慰藉,可如今什么都不剩了。”
魏姩这些年在魏家过的如何,魏家这几人再清楚不过,只是以往魏姩什么都忍着,即便受了再大的不公也都挺直脊梁骨,不肯说句软话,渴望亲情的同时又保持着几分骨子里的骄傲,像今天这样的剖白,从未有过。
所以一时间,魏家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
魏姩是在他们的掌控下长大的,他们每个人都对她的性子了若指掌,见她哭成这般不过是因为对他们的依赖,他们心中难免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魏文鸿最先开口:“我明日照着以往的单子再给你买一份。”
乔氏也慈爱道:“你这丫头,说什么慰藉呢,若是想见父亲母亲还不容易,这院中又没人拦着你,至于那些个死物无关紧要,我明日再给你添置一些。”
魏家筹谋十六年,眼下就指着踩着她的尸骨高升,施舍点虚假的亲情哄她一哄也没什么紧要的。
再者,他们关系越亲近,她越信任他们,就更有利于他们的计划。
魏凝也走过来,天真烂漫道:“是啊二姐姐,都是一家人,二姐姐想谁了只管去见便是,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拦着,且母亲说的对,死物都不重要的,二姐姐若是喜欢,我明日就挑些礼物给二姐姐送去。”
如今计划有变,魏姩得了东宫的青眼,她绝不能不掉以轻心,她要更加用心的哄着魏姩,才更好找机会实施计划。
魏恒轻轻笑着,一惯的温和儒雅:“姩姩现在可放心了?”
魏姩受宠若惊的用泛着泪光的眸子一一看向几人,对上他们温和慈爱的笑容,这才破涕为笑,但下一刻,似乎是理智回笼,她很难为情的将头埋在冬尽怀里,羞的不敢再抬头,只细声细语道:“我今日实在吓的狠了,闹了笑话,还请父亲母亲,长兄,三妹妹不要见怪。”
“无妨,这样才更像女儿家。”魏文鸿的语气比以往要温和的多。
乔氏也跟着嗔道:“我就说呢,你姐妹二人性子怎相差如此之大,今儿个才知,我们姩姩与凝儿一样,也是会撒娇的。”
魏姩这才敢抬眸看来,眼中带着女儿对父母的依赖和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