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295)
没穿玄袍,未着金带,不带龙冠,他早就料到今日是什么在等着他。
今日,他只是褚曣,不是储君。
顾兰庭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等着那人走近。
很快,一只手背上带着细细血痕的手拉开了纱帐,形容狼狈的太子默默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姑父。”
顾兰庭给他添了一杯茶,道:“脸没受伤,是你姑姑提点了你?”
褚曣抬手一饮而尽,闷闷嗯了声。
他总算明白姑姑当时为何说的是闯过兵阵,他才有如愿的机会。
先前所有难关,在这个阵法中都显得容易得多。
他困在这桃林阵中,第一次感觉到了窒息,差一点,他就没能按时出来。
“在选夫婿这点上,蓁蓁像她母亲。”顾兰庭笑了笑,道:“都看重脸。”
褚曣:“...姑父是夸自己还是夸我?”
姑父这些年闭门不出,似乎渐渐的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可直到齐家那场婚宴上,他才见识到当年姑父名动奉京时是怎样的盛景。
那还尚且是夫人们都成婚了,放在当年还未出阁,还不知是如何轰动。
“姑父这些年不出门,该不是也有这些顾虑?”
顾兰庭瞥他一眼,又给他添了一杯茶:“这么说起来,蓁蓁的眼光不如她母亲。”
“我当年是万人空巷,你是让人骨寒毛竖,关门闭户。”
褚曣:“.....”
“反正,我在规定时间内见到姑父了。”
管他名声凶不凶,人他都娶定了!
况且...
“蓁蓁不怕我。”
顾兰庭的眼神在他脸上一扫而过,似乎在说,若非这张脸,你看她怕不怕。
褚曣无语凝噎。
虽然他不认可顾兰庭的说法,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摸了把脸。
蓁蓁该不会,真的只是喜欢他这张脸?
“感觉如何?”顾兰庭突然道。
褚曣放下手,看了眼身上的伤:“感觉...很厉害。”
顾兰庭的眼神蓦地就冷了下来:“没有了?”
褚曣忙坐直身子:“有!”
他默了默后,站起身,抬手朝顾兰庭郑重一礼:“多谢姑父教导。”
他当然知道姑姑姑父这看似是考验,实则是在传授他阵法。
但...
褚曣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顾兰庭。
顾兰庭闻言神色微缓,也没有注意到他那一眼,遂问:“悟了多少?”
褚曣想了想,最终还是如实道:“若阵法不变,下一次,应该能平安无恙的走过来。”
顾兰庭:“......”
这就是什么也没学会了。
似是看出了顾兰庭的嫌弃,褚曣道:“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至少学到了如何破此阵。”
天老爷,虽然都是阵,但姑姑和姑父布的阵并非同一脉,且又是这样压箱底的阵法,他能闯过来就不错了,哪有空去观摩学习。
顾兰庭毫不掩饰面上的嫌弃,轻哧了声:“行了,走吧。”
“过几日,让蓁蓁来试试。”
褚曣遂明白顾兰庭是有意要传授此阵,但是这太危险了!
“姑父,蓁蓁不会轻功,不如晚一些再试?”
至少,让她再多练习一段时日的身法。
顾兰庭却道:“无妨,先让她来试试。”
“阵法与习武不同,我不会拳脚功夫也能布阵闯阵,或许,蓁蓁在这上面亦有天赋。”
顾兰庭如此说,褚曣便没再反驳。
“对了,你姑姑那边的?”
褚曣:“学会了。”
顾兰庭这才露了满意之色。
褚曣趁机道:“姑父,那这婚事?”
顾兰庭抬眸看他,褚曣不闪不躲,静静地等着,终于,顾兰庭垂下视线:“听你姑姑的。”
这便是应了。
褚曣嘴角一咧,抬手:“多谢姑父。”
人来的时候踉踉跄跄,走的时候倒是疾步如风。
顾兰庭笑着摇摇头,随后又缓缓敛了笑意。
今日,竟在他身上看到了幼年的影子。
若蓁蓁真的能让他走出来,也算是皆大欢喜。
卫如霜知道顾兰庭点了头,也就没再为难,放了礼部尚书和媒婆进来,装模作样矜持一番就松了口。
礼部尚书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
虽然...他好像也没出什么力。
褚曣早在礼部尚书等人进府时,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香山别院。
他一身的伤不好叫人看见,但蓁蓁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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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蓁从早晨等到了日暮,十八才过来禀报:“殿下回来了。”
卫蓁忙站起身:“殿下在何处。”
“在寝殿,殿下受了伤,伤的很严重。”兔十八顿了顿,面色沉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