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16)
如今,她立在这方小院,无一人可依,无一人可信。
一束阳光蓦然洒在魏姩身上,她微微偏头,半张脸被阳光覆盖,击退她的颓意。
魏姩突然提起裙角往外走,神情急切,步伐匆忙。
她还有亲人,有真正的亲人!
从魏凝口中得知,盛安郡主为了替她报仇,拼尽一切与齐家两败俱伤,足矣可见,她还是被人疼爱着,期待着的。
然才走几步,魏姩蓦地顿住。
前世,她死后半年,盛安郡主才从魏家刻意透露出的线索中找到她,可现在不一样了,魏家不会放出证据,她无法认亲。
总不能就这么横冲直撞跑到郡主府,说自己是郡主的失散多年的女儿,先不说郡主府认不认,就光她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都无法圆说。
说她重活了一世知晓的?
这也太过荒诞了。
所以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魏家前世用的计策,引盛安郡主府起疑,让盛安郡主府主动来查,可现在她身边都是魏家的眼线,她恐怕才有动作,魏家就会发现了。
魏姩攥着裙摆的手缓缓松开,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要再等等,等一个契机出现,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攀扯太子先保住命。
报仇,认亲,都得先有命在。
不过还有一点,魏家前世能让盛安郡主确定她的身份,手中就一定有铁证。
可什么东西能让盛安郡主对她的身份确认无误?
她记得,盛安郡主是在定安元年丢的孩子,那时候她尚在襁褓,襁褓...
魏姩眼神一凝。
对,就是襁褓!
乔氏在香山寺佛堂下抱走她时,定也拿走了襁褓!且一定被乔氏妥善藏了起来。
魏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要好好的静一静,筹划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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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别院
褚曣听着暗卫的禀报,神情难辨,半晌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孤为她上了药,她还夸孤很是仁善?”
暗卫:“是。”
长福俯身立着,不敢出声。
殿下仁善,好诡异的夸赞呢。
“孤从狼爪下救了她,她怎不去编戏本子?”
长福:“魏二姑娘说的也不算假,今日若非殿下解局,魏姑娘确实很难脱困。”
褚曣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所以,她就骂孤是狼?”
长福:“......”
殿下这话说的,这哪能算骂啊,狼不比殿下性子好?
褚曣阴恻恻的看过来,长福忙道:“或许魏姑娘不是那个意思。”
“她是孤伤的,她却说为狼抓伤,这不是骂孤是什么?”褚曣冷飕飕道:“不仅骂孤,还敢攀扯孤,损孤的清名,这女子是胆子太大了,还是不将孤的警示放在眼里?”
长福唇角狂抽。
您还有清名可言?!
“明儿把人给孤弄来。”
暗卫:“是。”
长福动了动嘴,又闭上。
“算了。”
半晌后,又听褚曣喃喃道。
长福不由为魏姩松了口气。
但他这口气松早了。
“今夜就弄来。”
长福:“......”
很好,殿下又要发疯了,魏二姑娘自求多福吧。
第9章 第 9 章
魏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不论是在奉京狱,还是在孤坟,都没有床榻供她安眠,如今躺在床上不仅有久违感,还觉得很陌生。
她的眼睛坏过几日,又经历了被判处凌迟时令人窒息的绝望,让她打心底里恐惧黑暗,也抗拒睡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已过戌时,寝房仍旧亮着灯。
魏姩侧躺着盯着烛火,数着它跳动的次数,不知何时,缓缓地闭上了眼。
而后,她便陷入噩梦中。
她梦中这一切都是假象,她又回到了那间牢房,又受了一遍折磨,在孤坟上飘零了三年。
魏姩猛然惊醒。
她飞快坐起身环视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寝房中,烛火已经快燃到尽头。
她重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还好,是梦。
她渐渐缓过神来,打算寻新的蜡烛续上时,窗边传来了动静。
魏姩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她紧紧攥着薄被,盯着窗棂。
难道是魏家又有新的计谋了?
窗棂很快就被撬开,有一人翻窗进来直奔床榻,而后,那人立在床边与魏姩大眼瞪小眼。
魏姩见过他。
就在白日,在香山别院,去槐山亭的那一个暗卫。
知晓来的不是魏家的人,而是东宫的人,魏姩竟然下意识松了口气。
只是她还未开口,那人便道:“得罪了。”
魏姩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被点了穴道,连人带软被裹起来抗出了寝房。
再之后的那一切,魏姩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