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病弱美人巧取豪夺后(133)
他侧坐在雕花木椅之上,朝瑶首先看见的,依旧是他修长脖颈上,延伸到锁骨窝那条美人筋。
褪去了年少时的单薄,气质依旧清雅。
皮肤极白,绸发如瀑,高鼻薄唇,能看得见纤密的睫毛。
只是面色看上去不太好,茭白如月光,有些病骨沉疴的意味。
在裴殊观一旁听训的朝域瞧见朝瑶进来之后,也有些紧张,但是他半点不敢将视线落在朝瑶身上。
裴殊观警惕,清亮的瞳孔又可洞悉一切,若他看向朝瑶,裴殊观不可能不生疑。
只能梗着脖子,屏住呼吸,将目光钉在裴殊观手上的书卷上,听他慢慢讲解今日应当上交的功课。
“所谓纵横捭阖,捭之者......”
顾廷芳向裴殊观问过好之后,则自顾自的将画板和画布摆好,等着裴殊观问话。
室内之人心照不宣,但无人敢出声,只有裴殊观悉心教导,纠错解答之音,以是气氛十分诡异。
裴殊观话闭,抬眸看向朝域,睫毛浓密如鸦羽,漆黑瞳孔清凉,见他呼吸放轻,似乎是梗着脖子,几乎笃定,
“你很紧张?”
朝域闻言,生怕露馅,心中炸起轰鸣,再抬头看向裴殊观的时候,两耳发聋,死死压住心底的情绪,眸光亦不敢闪躲,抿着唇道,
“下午要交给刘夫子的课业,现下还未完成。”
裴殊观眸光定定看着朝域,朝域射来的视线半点不敢离开,似乎在努力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半晌,裴殊观伸手去拿朝域放置在桌上的书本,翻开查阅,
“刘夫子给你布置了什么课业?”
“是《礼记》第三节 的阅读与注释。”
裴殊观轻易的找到了那本薄薄的礼记,翻开来看,第三节 ,果然没有任何批注,遂随手放了回去,起身离开雕花木椅。
目光从朝域僵硬的眸光处移开,伸手招呼朝域,嘴角却勾出轻笑,
“离下午上刘夫子的课还早,不必紧张,你先完成课业。”
又转头去看收拾好画板,乖顺站在一旁的顾廷芳,目光落在顾廷芳和他的画上。
画上只用纤细毛笔勾勒出来了朝域的轮廓,寥寥几步,型准神更准,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裴殊观不吝赞许道,“温先生的画技进步许多。”
“哪里比得上大人。”
顾廷芳这话不是谦虚,裴殊观的画技,的确要比他好上许多,或者说,是裴殊观就没有学不好的东西。
他是个清冷自持,兰芝常在的天才,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好。
这一点,顾廷芳永远无法否认,所以在昨晚起了那样的心思后,第一反应是自己配不上殿下。
事实也是,如若裴殊观仍陪伴在殿下身边,他对于竞争殿下这件事,简直是自不量力。
裴殊观闻言嘴角笑意加深,不经意道,
“何必谦虚,温画师今日早晨送来的画卷,画得格外好,比我画得好。”
他伸手示意顾廷芳去一旁的矮榻上,陪自己手谈一局,
“我未见过她好时候的模样,只能通过你们的画窥得一二。”
“往日的画卷,总是有型而无神,你今日呈上来的画卷,我看到了她的神采。”
这次是由顾廷芳手执黑子,他稳稳当当挑了个不出错的地方,将子落下。
将朝瑶画好,亦是顾廷芳的愿望。
他希望这位美丽却又英年早逝的公主,会随着一张艺术价值极高的画卷,流传百世,让世人夸赞她的美貌,记住她的名字,活在人们的爱慕里。
那时候,人们会念出画像上公主的名字时,亦会看见画像角落里,画师落上的章印,印章上刻画的是他现在的字,往日的名。
“朝瑶”和“廷芳”,公主与画师,会被世人摆在一起,永远会有人铭记住这两个名字。
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永远让后人记住这位早逝的公主,永远让人爱慕敬仰这位美丽的公主。
这是他凭自己的微薄之力,唯一能为朝瑶所做的事,也是他能想到,唯一与朝瑶产生瓜葛的方法。
所以顾廷芳并不后悔,将这画画出来,并且交给裴殊观。
听见裴殊观的夸赞,顾廷芳觉得,自己的计划,或许应当已经成功一半,裴殊观一定会将这张画卷好好保留,让它流传百世。
浅饮一口清茶,顾廷芳纵使不如裴殊观那般美得气质如华,光芒万丈,倒也不卑不亢,只含笑着回忆道,
“殿下于我有恩,她或许是不太放心我,昨日用过午膳小憩时,意外的梦见了殿下,她的模样在我的梦里格外清晰,所以醒来也就如有神助般修缮出来这幅画,让它多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