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18)
第二天差不多在同样的时候,叶羁怀又来了。
这一次,路石峋架着一只膝盖坐在床中间,下巴搁在膝头,在叶羁怀走进来的时候,抬了下眸子。
叶羁怀原本只当是来完成任务,可在看见小崽子眼神的那一刻,又该死地心软一瞬。
虽然叶羁怀总把路石峋看成小野狗,但这小子的眉眼却生得极为明媚,尤其那双眼睛,可以想见,等长大了必然是双祸害小姑娘的多情眼。
此刻被这么赤.裸.裸地盯着,却也赏心悦目。
叶羁怀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看到叶羁怀的笑容,路石峋立刻垂下眼帘。
喉咙里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呜咽。
就在刚刚,他的内心竟然在盼望,盼望叶羁怀能再来。
叶羁怀在床边坐下后,路石峋往床边移动了很短的一段距离。
但也足够叶羁怀直接伸手拆了路石峋的纱布。
叶羁怀从没给人当过大夫,但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换起药来已经十分熟练。
路石峋见叶羁怀就要这么把药给换了,竟又主动往床边挪了挪。
他已经能闻见叶羁怀身上清香的气味,叶羁怀粗糙的指腹又一下下撩拨着他的皮肤,搅得他心烦意乱。
然后,他竟又毫无意识地往床边挪了挪。
他不愿承认,自己竟在可耻地等待着什么。
比如,叶羁怀会再抱抱他、再摸摸他。
但叶羁怀一换完药,就转身走了。
路石峋猛然抬起头,但却只能看着那道背影风一般飘走。
后头叶羁怀又连着来了三日,几乎每日都在固定时间来,拆布、换药、包扎。
但除了第一天他为了小崽子听话将人捞进怀里,后头几日他都坐得老远,反倒见小崽子跟个蚯蚓似的,往他身边拱一寸,再拱一寸。
第六日,同样的时间,路石峋坐在床边,两只小手握成小拳头,老实地搁在身体两侧,小短腿在床边垂着,安安静静等着叶羁怀。
路石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奢望。
如今这样,每天见一面,便是他一天中最开心的事。
但他也告诉自己,只是习惯而已。
然而这一回,他等来的却只有一个将士。
将士端进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摆着一套干净衣物,放下就准备走。
路石峋叫住将士:“叶羁怀人呢?”
将士没答话,照旧离开了军帐。
路石峋气得从床上跳下来,将那送来的白色衣衫狠狠捏进手心,口中反复嗫嚅的只有三个字。
“坏东西……”
拿捏。
我们阿怀是懂欲擒故纵的(bushi
第8章 有刺客
自从那一夜伏击战胜后,魏军又在边境驻扎了半月。
这半月,徐千代表魏军多次与苗军方面交涉、谈判,最终谈定一纸和平约定,并送去京城,得到了天子的同意。
合约明确了两方以牛角峡为边境线,双方都承诺绝不越线。
苗疆继续当大魏的属地,可自行决定国内事务,但涉及君主更换,必须征求大魏天子同意。
大魏原数奉还所有战俘。
苗疆为此次主动挑衅之举赔偿银钱,可以用等价布匹、蛊药或银饰替代。
……
李闻达也很高兴,他告诉叶羁怀圣上对此战结果大悦,说回京后必定会予以重赏。
大军在签订合约后第三日,便启程返回。
启程这日,已是十月底。
李闻达让家丁去接叶羁怀上马车。
叶羁怀坐上马车后,问:“石头呢?”
李闻达的家丁都已经知道叶羁怀收了个村民的孤儿当养子,但既然是普通村民的孩子,亲爹亲妈还都死了,自然不能与叶羁怀这种尊贵的人儿同乘一辆马车。
家丁立刻答道:“回禀叶大人,那孩子跟着我们这些下人就行。”
叶羁怀这些日子忙着跟苗疆和谈的事,把小野狗给忘到了脑后。
但见这些家丁的模样,应该都是看人下碟的主,小野狗落到他们手里,不会有好果子吃。
叶羁怀发了一次善心,心想晾了那小子快十天,是时候尽一尽干爹的职责了。
于是他对那家丁道:“把他带到我这来吧。”
此时,两个家丁收了一大包杂物,正扔给路石峋,对他吆五喝六道:“小毛头,这些东西你负责扛回去,要是丢了半件儿,回去扒了你的皮!”
路石峋心中压着怒火,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偏不敢发作。
他将那包裹扛上肩头,小身板登时被压弯了。
后头几个家丁见状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路石峋听着这些笑声,又想着这么多天以来,叶羁怀再没来帐中看过他一次!
他除了偶尔见到一道行色匆匆的白衣身影,就是待在叶羁怀帐中写这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