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帝难养(117)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侯在楚旸身后的小太监忽然从袖中掉出一把匕首来。
刹那间,叶羁怀已经冲上了龙座台阶,同时出声大喊:“殿下小心!”
楚旸慌乱中只想着扑向叶羁怀,叶羁怀顺势将人捞进自己怀中,可那太监的匕首便直接扎向了叶羁怀左肩。
楚旸看见鲜血从叶羁怀肩头冒出,瞬间惊叫出声。
而满朝文武看见这一幕,也纷纷朝殿外四散奔逃。
当叶羁怀看清那个太监的脸时,瞬间惊得睁了眼眶。
刺杀者高鼻梁深眼窝,分明……是柔然人!
负责在朝堂上护驾左右的禁卫军都是正泰帝的贴身护卫,此刻都守在正泰帝宫里。
楚旸如今还没配备专门的护卫,兵部正在按规制走流程,没人想到就今日一天缺了护卫,正好便来了刺客。
今日李德偏还闹了肚子没跟着楚旸。
锦衣卫今日换布防,京中武将按例无需上朝。
这诸多巧合,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叶羁怀一面护着楚旸,一面往殿下找寻应典的身影。
混乱当中,两人蓦地四目相对。
叶羁怀从那一只独眼里,看到了恶毒的挑衅与得意的嘲弄。
几个小太监已经从背后抓住了那柔然刺客,叶羁怀抓起桌上的砚台,使出浑身力气猛地砸向那人,那人晕了几圈最终倒地。
叶羁怀扭头对楚旸道:“殿下,快跑。”
楚旸紧紧抓着叶羁怀的手,跟着叶羁怀走皇帝通道离开了大殿。
两人出了大殿,便开始在皇宫青石地砖上狂奔。
叶羁怀用目光搜寻着原来皇城里该站着禁卫军的地方,可竟然一个都没见到。
他意识到此刻一定已有柔然人从午门进了皇城,于是一路带着楚旸往后宫方向奔逃。
叶羁怀猜得不错,此刻正有一队骑着战马的柔然军队,堂而皇之地进了皇城。
可人的腿怎么能比得过马。何况还是已经负伤、不断流血的叶羁怀,带着一个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太子。
只是叫人没料到的是,率先追上他们的人,并非柔然士兵。
而是陆昭。
陆昭骑在马上,手持长枪,目标明确地奔向叶羁怀,大吼道:“叶玉声!枉我那般信任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拿命来!”
陆昭一面喊话,一面拿长枪对准了叶羁怀的心脏,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只冲向叶羁怀与楚旸两人。
叶羁怀这时推了楚旸一把,声嘶力竭地吼道:“殿下快跑!不要管臣!快跑!”
楚旸这一刻完全懵了。
但在看见陆昭那穷凶极恶的表情,跟那柄足以要了他命、闪着寒光的锋利长枪之时,他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战栗一阵,双腿也朝远离叶羁怀的方向迈开。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黑衣身影从离他们最近的皇宫屋顶飞身下来,就在陆昭的长枪即将刺向叶羁怀胸膛的刹那,抱住了叶羁怀,用后背抵住了这一枪。
大股大股的鲜血,即刻从路石峋背后淌下。淌到地上,与叶羁怀身上流出的血汇到一处。
叶羁怀猛地抓紧路石峋的肩头衣料,瞳孔里这一刻的悲伤与震惊已经无法用人类迄今为止创造的词汇形容。
“溪成!”叶羁怀揽住路石峋的后颈,想起身去查看路石峋的伤势。
然而路石峋却仿佛丝毫没受影响,伸手向后,直接抓住那柄已经刺入他后背的长枪,同时用力一拧,长枪另一侧的陆昭猝不及防,被那传递而来的令他完全无法招架的巨大力道掀翻,狠狠摔在了地上,顿时口吐鲜血。
路石峋拔.出那柄长枪,扔到地上。可也看见,他义父衣物上鲜血淋漓。那受伤位置,正是多年前,为他挡刀的那个肩头。
路石峋另一只手揽住叶羁怀的腰,将人完全带入怀中,同时转身,看向了叶羁怀背对着的那个小太子。
路石峋捏紧了拳。
他想杀了这个人。
他太想太想杀掉这个人了。
这个要他义父冒险去护的废物!
该死!
在路石峋望来的刹那,楚旸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在路石峋眼底看到了赤.裸.裸的挑衅,还有那从骨子里带出的不屑跟鄙夷。
这一刻,楚旸觉得,即便他浑身没伤到一根汗毛,心却浸在了冰寒之水当中,完全窒息,仿佛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但路石峋只看了地上的楚旸一眼,便吹了个响亮口哨。
那匹被陆昭放走的战马这时跑了回来,路石峋便抱着叶羁怀,飞身上了战马。
在楚旸惊惧与木讷的注视下,路石峋肆无忌惮地将叶羁怀紧紧箍在怀中,骑离了皇宫。
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独眼应大人却跌跌撞撞地带着一队禁卫军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