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父亲是谁？”

“沐泽海。”

“什么？”

“沐——泽——海！”

沐涵黛调大声量回答，五姨婆的耳朵不太好。

“啊，你是泽海的女儿，怎么一个人站在出面？”

“我出来喘口气，里面有点闷。您要进去吗？我陪你一起进去。”

沐涵黛扶着五姨婆进屋，五姨婆新年过后会因为心肌梗塞而过去，不过现在还没发生，她是不是可以阻止五姨婆的死亡了？

她沉思的期间，五姨婆抓住心脏处的衣服，皱了皱眉，她察觉后脑海中的话瞬间脱口而出:“五姨婆，你心脏疼吗？”五姨婆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没事，老毛病了。”

“老毛病也不能大意。心脏疼绝不能看小，不少人包括年轻人，因为人就……”

沐涵黛想起春节不能说晦气，急忙刹停、转话:“总之，您还是让表姨带您去检查身体吧。表姨还没结婚生小孩，您得健健康康才能看见。”

五姨婆看着她眼底的真心实意，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说:“好好好，我会去检查。对了，给你红包。”

“谢谢，祝你身体健康。”

沐涵黛收好红包后溜进房间，拨打了安母的电话，很快就接通，她立刻坐直身子说:“阿姨，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出入平安。”

“你也是。”

安母笑得见牙不见眼，但脸颊消削了许多，身穿蓝白相间的病服。安沐晟静静坐在她的身边，电视重播着昨天小品节目。

那晚进院后安母就没出过院，体力、体重下降，健康一天比一天差。

“阿姨，您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你别担心。”

“那个……阿姨，学长最近怎么样了？”

“原来小沐打电话来，不是关心阿姨，是打听某人的消息。”

安母看安沐晟，安沐晟听到“小沐”两字，瞄了安母一眼，又望向电视。

安母无奈的笑了，沐涵黛被安母说得不好意思:“阿姨，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学长一直不回我信息，我有点担心。”

安母瞪了安沐晟一眼后回答:“他和以前一样。”沐涵黛松了口气:“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我回去后会探望你的。”

“嗯，你春节玩得开心点。”

安母挂掉电话后质问安沐晟:“你怎么不回小沐信息？”安沐晟没吭声，她只能叹气:“你啊，妈只想你找个伴而已，这也不满足我的心愿。”

“妈，无谓连累别人。”

安沐晟淡然说道，眼里没有任何神彩。安母的唇微张，发不出任何音节。她明白的，醉驾肇事逃逸加上有暴虐倾向的父亲、重病快要离世的母亲，任何女生知道后都会却步。

就算两人一起了，女方的父母也得再三考虑，有些疼得很的，甚至可能会劝于女儿分手。

一段不幸的婚姻始终连累了小孩……

叮铃铃！叮铃铃！

安母看了眼手机，掩住屏幕向安沐晟说:“沐晟，我渴了，你能去打一下水吗？”安沐晟沉吟片刻说:“是安卓越吗？”

安母怔住，铃声停了几秒，又响起来，催促着安母接听。

“妈，你接吧。”

安母接起电话，微垂着头听电话，几分钟后通话结束。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

安沐晟直问:“安卓越又来借钱，你想让我去过汇，对吧？”安母哑口无言，缓缓点头，抓紧了手机。

“知道了，但妈。”

安母抬头望安沐晟，那本来黯淡无光的眸子，掀起了暴风雪，蕴含深不可测的冷意。

他说:“他们贪得无厌，这些年来我都看在眼里。我们不是人肉提款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给钱他们，你不要再跟他们来往，也别心软。过了这么多年，你总要为自己着想一次。”

泪水从安母的眼尾流下到下巴，像是坏了的水龙头，源源不绝流出，眼里满是自责。

在安沐晟高一时，安卓越被人骗了一大笔钱，加沉迷赌博，於是身无分文。

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他们家的地址，在她面前跪下，哭天抹泪，求她借钱给他。

她一时心软，借了钱给他。他说有钱后一定会加倍还给她，可惜一借没有回头，而他的贪念是无底深洞。

即便后来她与安沐晟背上王山海的债务，生活艰难，他也没有帮忙，反而向她借了一次又一次。

她一直瞒着安沐晟，没想到安沐晟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出声，令她为难。

安母别过头擦泪，安沐晟起身说:“妈，我回去换件衣服，晚上再来，你累了睡会儿。”她努力牵起笑容叮嘱:“过马路时小心点儿。”

“好。”

安沐晟走出医院后汇了钱给安卓越，走入茫茫人海中。身在热闹，却感受不到半分喜悦，疲惫、无力、孤独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