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又凶又甜(173)
“这天光雷劫, 我在无相境中的时候便发现了。到现在还未成型, 还不知道要再磋磨多久。”风吟天听了素微的话,脸上没有什么起伏。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垂下头去, 微敛着眉静静道:“何况,云青最是擅长蛊惑人心, 指不定会在渡劫的时候又会向上次那般诱我入魔。国师的护身符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真让他出来钻了空子, 只怕我不仅不能成功突破, 反倒深受其害。”
“如今, 承蒙春江宫主送的修为,用它启阵,我无需非要渡劫才能开启那离火阵。如今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云青确实不能在我们未曾沾染魔气的情况下擅动我们分毫。既然已经万事俱备,还是先将他除去吧。”风吟天的声音不疾不徐,那淡然的目光转视四周,跟众人静静道。
边说着,那沉谨的目光停留在一旁春江凡的脸上。看到春江凡宁静地坐在那里,仿似睡着一般,才仿似松了口气一般,悄悄地在袖子里蜷了蜷手。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素微没有察觉到风吟天情绪的丁点起伏。虽有些不情愿这般匆促,可风吟天说得也确实有道理,便不再坚持,点头道:“待算个好时候,咱们便开阵。”
“好。”风吟天那一直没什么波澜的声音,终于在素微答应的时候突兀地颤了一声,却在下一刻,浅浅吸了一口气,强自稳住。装作丝毫没有刻意的样子,催促道:“尽快吧。”
……
随着素微的定音,议事堂的弟子们尽皆散去,并没有什么人有异议。
只风吟天却没有放心的样子,他有些反常地再次抬首望向了不远处的春江凡。
因着素微的话有些落下的心,在面对春江凡的时候复又提起。风吟天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那紧抿的唇微微掀起,似乎想要跟春江凡说些什么,却迟迟下不去口。
唯有春江凡仍旧枯坐在那里垂头不语,没有将风吟天的反常样子落在眼底。
事实上,他从坐在那里开始,便没有任何的声息。
他腿上有一个棺椁样式的盒子,是赵岚清从无相境中替他拿回来的。
一日一夜,春江凡就这么抱着这个盒子缄默着。一遍一遍地摩挲着那个盒子,将视线全落在那个盒子上,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跟我们好似也没什么关系,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我们来旁听?”春江皓原本想要随着清徵宗的其他人溜的,只是看到他父王仍然风雨不动安如山,连着风吟天都颔首没有离开的意思。
素来心思玲珑的人自然察觉到了异样,只奈何两人都不是会将喜怒行诸声色的人,僵持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
也只能他出声试探客气问下,无事最好。
要是有事,事已至此,怕是也躲不开。
“因为……,有一件事情,清徵宗人可以不知道,但,春江宫主,不能不知道。”有人出了声,总算是能够开头。
风吟天给春江皓递了个感激的眼神,静静起了身,似有艰难地抬步朝着春江凡挪去。
春江凡却好似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站了起来。袖子一挥,毫不迟疑地埋首往外走。泠然道:“不必了,没什么我需要知道的。”
“看来,宫主已经知道了。”风吟天苦笑一声。
倒也没有拦他,只朝着他的方向从容跪下。坚毅的脸上表情肃穆,仰头遥遥望着春江凡道:“岚清说,云琛才是本体,云青反而是被其分离出来的。”
“可单纯的魂魄,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魔气。三百年间,他的魂魄不灭未消,还能再分离出一个云青出来。”风吟天眼里寂寂,紧紧盯着逃似得想要离开的春江凡,那清逸的脸上带着愧疚,似乎酝酿了好久,才怅惘道:“只能说明,当日,我宗掌门并没有杀灭那沾染魔气的宿主。”
“春江宫主,你从岚清回来给你棺椁的那一刻,就开始抱着它不撒手。”揭人伤疤并不是君子所为,风吟天只觉得喉头艰涩。
可想到那近在咫尺的希望,风吟天紧紧握住自己的手,闭眼寂寂道:“是因为知道,那棺椁中,尚留存着云琛的一线生机。是吗?”
“可惜,离火阵霸道非常,若要杀了云青,必得连同云琛一同毁去……”
风吟天低沉的声音,像是轻吟的晚风般宁静。可一字一句组在一起却格外伤人,一说出来,便有如冰霜一般,冻结了整个屋子。
春江凡终是没有逃开掉。慌乱的步子顿在门口,颀长的身影似有些摇晃,一手紧抱着怀里的棺椁,一手握拳,站在那里沉沉不语。
似乎全身都在死死用力,才能抵抗全身不可控制的颤动。
春江凡艰难地扭过头来,如剑的目光里削去了平日的威严锐意,只剩下心痛和沧桑。像是崩塌碎掉的雪山,巍峨的平静下是只轻轻一触便狼藉一地的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