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的脊背似乎颤了颤，又稳稳地接住了她。

背上的脚步绵软虚浮，颤巍巍的像羽毛落下，那仓惶的步子更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她一样，收得飞快。

跪在地上的那人垂着眉眼，悄无声息地舔了舔唇。

不像是屈辱若是怨恨，反而，有些病态疯狂与兴奋。

第15章 都是要还给她的

顾瑛上了马车，隔在帘子之后的声音隐隐有些不安：“好了，走吧，别耽误了本公主的时辰。”

陆渊听出了她的几分慌乱，若有所思起身，他仰头看那晃悠悠的帘子，帘席飘散间隐约还能窥见里面人纤弱的眉眼。

顾瑛手指撑着头，眉头蹙着，总担心自己把任务踩坏了。

那些棍棒伤了骨头，是她这些日子找了好些个理由，参汤燕窝的灌人才把伤口养好的。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没多久，她又往上头碾了一脚。

她青葱的指尖在纱帘上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掀开一个小角，装作好奇往外看去。

视线磨磨蹭蹭，无意般路过陆渊的脸，又暗中打量着他的背。

陆渊姿态自然，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顾瑛安心了许多，正欲放下帘子时，陆渊侧头看向她，极为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视线。

“殿下勿急，”他淡笑着，隔着纱帘的眼神渺远，“就快要到了。”

他眼里好像一闪而过的光似原野上的燎火，烫得顾瑛指尖一顿。

纱帘被哗啦一声放下，马车里传来少女恼羞成怒般的斥责声：“本公主又不是看不见，用不着你来说。”

陆渊只是温和地应着，一旁想要搭话的风萍皱起眉来。

陛下多疑，登基前在对诸皇子动手前也想过对三公主动手，但她警惕着，没能在先帝驾崩那夜处理了她。

尽管公主骄奢享乐不学无术，但陛下也一直因着从前先帝一句传位的玩笑话忌惮着公主。

从前还好，这些日子公主身边越来越难安插人手，青柳是守着公主长大只认公主的倔丫头，这阿圆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好像无论公主怎么戏弄折辱他，他都甘之若饴。

风萍没忍住，凑过头去问陆渊：“你之前都在谁跟前伺候着，殿下这样，你可有怨气？”

陆渊悠悠勾唇，但瞧他样貌，半点都看不出是该奴隶，反而更像是风清月朗般的世家公子：“我本命贱，又怎会有怨气呢。”

他语气温和乖顺，眼里细碎的冷光却毒蛇一般阴冷森然。

折辱或是戏耍都无所谓，总归都是要还在她身上，还给他的殿下的啊。

公主的排场向来华丽张扬，她今日打扮得素雅，香车宝马便配合的素白的色调，该有的奢华却一点也不少。

寻常人家拿来当宝的珍珠被串制成珠帘，京城里炒成千金的东海鲛纱绾了双层钉在窗户上用来挡日头，更别说御赐的汗血宝马被用来拉车.......

公主的马车堪堪停在永嘉候府门口，硬生生把一旁荣家马车的阵势全压下去了。

孙家的小姐看了直咋舌：“我本来还说南边有异动，我还这般打扮来参加宴会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没想到人家公主都压根没把那点起义当回事，照样金枝玉叶。”

一旁的刘小姐叹了口气：“那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难不成你我去带兵平反呀。”

永嘉候府的二小姐听到这话多往那边看了眼，无意中却瞥见了在车尾站着的陆渊，她疑惑地皱起眉。

外头的议论顾瑛自然也听见了，她等了等，觉着自己造势造得差不多了才起身。

柔荑挑开纱帘，只露出半截清冷的脸来。

公主向来喜爱张扬烈焰的颜色，今日乍然穿着清冷的一身白，让人好不习惯。可目光又都忍不住往那弱骨纤形的身影上瞟，既是新鲜，又是被那美人芙蓉面吸引的。

那冰肌玉骨在朦胧纱帘后轻晃，看不清全貌，却又分外惹眼，朦朦胧胧的才更勾得人心痒。

顾瑛探出半个脑袋，挽起的青丝飘渺垂在瓷白的颈侧，她感受到旁边有目光看过来，自然地侧过头去，耳间莹润透亮的珍珠耳坠也跟着轻轻摇晃，拽人心神。

“淑安公主，”荣小姐笑得有点勉强，她是算准了各家贵女的时间，故意挑着这个点精心准备了一番才要出场的，谁知就撞上了公主，“殿下今日倒是来得很早。”

淑安公主从前的名声不大好，是因着她回回赴宴都压在最后，要一屋宾客主人等着她的排场，今天顾瑛掐着时辰准时来，确实让人很意外。

顾瑛没回答，她看着陆渊朝她走来，要在众人眼前跪下，心念一动，朝他招了招手。

陆渊脚步一顿，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困惑，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