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从小就激发了读心术，从小就能听到身边所有人的心声，那他的确是能拥有很快乐很有趣的童年。

他能看透父皇一边宠爱他一边恨着他的病态心思，能看透当今太后根本不拿他当亲生儿子的恶毒。

那样，他根本就不会对这两个所谓的「父母」投入太多的感情，根本不会受伤害。

可惜造化弄人。

命运的捉弄，母后留给他的东西直到他历经了不幸的童年，长大到二十三岁这一年，才激发成功。

他望着心口，苦笑。

然而不管读心术激发的时间是否延迟了二十几年，母后当初能将读心术送给他，那都是母后对他的一腔爱意。

那的确是很珍贵很珍贵的礼物。

普天之下，再难寻到第二份。

她本可以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带走，可是，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将这玩意儿从她自己体内剥离，放到了他体内。

他抬手按着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份靠自己想象才能温暖自己的爱意。

在很多年以前，他也是被母后爱过的。

是命运让他承受了这么多苦难，并非母后存心害他至此。

她走的时候自以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根本不知道父皇会黑化，根本不知道他会因父皇而受折磨。

沉默了良久，凤长夜才缓缓抬头盯着太后。

“朕的母后，还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朕？”

太后拼命摇头。

他冷笑，“朕不信，宝贵的东西没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没有？”

太后被他现在阴沉沉的状态吓得够呛，不敢激怒他，她只能绞尽脑汁去回想。

然后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连忙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柜子前面，从柜子最下面一层，翻出了一个小小的旧箱子。

她捧着箱子来到凤长夜面前，哆哆嗦嗦递给他。

凤长夜示意她，“打开。”

她将小箱子放在桌上，然后将其打开。

凤长夜看向箱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做工有点粗糙的虎头鞋。

模样有些丑陋的虎头帽。

还有绣着一条四脚蛇的小襁褓，四脚蛇旁边，还绣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龙儿。

看着那两个字，他忽然想起，父皇临终前曾说，若有一天母后会突然哭着抱着他叫他「龙儿」了，一定要去父皇墓前告知此事……

所以，「龙儿」是只有他母后才会叫的小名儿，是么？

他眼神复杂的伸手接过小箱子，轻轻的抚摸着那些柔软的小衣裳小被子。

虽然母后对他的爱，比不过她对她妹妹的在意，可是，她至少是疼爱过他的。

若没有在乎过他这个孩子，又怎么会亲手绣出这些东西？

只要知道自己被爱过，他就很欣慰了。

他抱着这个小箱子，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他回头问太后，“你当年与母后呆在同一具身体里，有无听到母后说过「系统」二字？”

太后茫然的望着他，不知道系统是什么东西。

凤长夜深深看了一眼她，大步离开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母后与祝无欢不一样，祝无欢的金手指是系统，而当年母后穿越来大宁的金手指则是读心术。

她应该是靠着这读心术，摸透了父皇的心思，从众后妃之中脱颖而出，博得了父皇宠爱。

所以父皇夸她，聪明，知心，体贴，善解人意……

拥有这样的金手指，她怎么可能不善解人意？

而只有读心术没有系统的母后，也许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和当今太后是灵魂互换。

她一直都以为她和当今太后用着同一具身体，根本不知当今太后曾穿越到现代去过。而且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将她的身体摧毁……

走出阴暗的寝宫，来到庭院里。

温暖的阳光洒满他全身，他摩挲着阳光下显得有些褪色的木箱子，淡漠的喊了一声，“陈太医。”

陈太医立刻小跑上前，恭听旨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阴暗的寝宫，一字一顿的问，“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疯癫，崩溃，精气神衰弱？”

陈太医震惊的抬头看着他！

毒哑了太后还不够，现在还要让太后变成个疯子？

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啊！

他吓得出了一脑门的汗，一边让自己冷静，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让人精神衰弱崩溃疯癫的法子。

凤长夜静静地听着那些法子。

每一个都很阴毒。很折磨人。

等陈太医说完，他勾唇，“你就留在寿康宫，将你的那些法子全都用上一遍。朕要你在不损伤太后身体的前提下，让太后精神一天天衰弱下去，直到，宛若活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