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1383)
王大夫呆了呆,嘴硬道:“我、我自然尽我所能。”
付逍听了如此愚蠢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强忍怒气。
俞星臣冷冷说道:“你再尽所能,也不能如现在这般能照看所有病者,还免除了感染其他更多人的危险。何况这南外城偌大,你要多少大夫跟你一样‘尽所能’,挨家挨户去查看,只怕人没看几个,路上都累死了!你不过是偏见无知作祟,不肯承认杨仪的安排才是正确的!”
王大夫张口,嗫嚅无声。
俞星臣垂眸道:“她本就体弱,本不该到这凶险地方,如今这般,正是因为奋不顾身为了此处众人,而你一个身体康健的男人,却见艰难望而生畏,还鼓动众人跟你一起离开,如果真给你得逞,这些失了调治的百姓们,便都是你害的,你如此愚蠢无知,又如此胆怯自私,有何资格质疑杨仪,在这里跟我振振有辞。”
王大夫的脸上涨红:“我、我……”
俞星臣拂袖:“让他走吧。”
付逍微怔,只得叫乡勇带王大夫离开,他问俞星臣:“他不是?”
俞星臣道:“他不过是个蠢人而已。做不成细作。”
付逍道:“难道是我多心了?”
俞星臣摇头:“还有那具尸首……”
虽然说起尸首,俞星臣却不便去看,还好有付逍。
小心地将裹尸布重新打开,旁边一个乡勇道:“团练小心,别碰到他身上的血。”
付逍打量了会儿,小心解开他的衣裳,还没细看,就已经发现胸肺处竟有一块乌青。
“这是……”付逍端详了会儿,又看看裘先生的脸色。
他并非仵作,也不是大夫,只是个有点儿经验的武官,看了半晌,起身对俞星臣道:“有点古怪。”
俞星臣道:“哪里怪?”
付逍道:“他的胸口似乎经过重击,不过我也不能断定别的。”
俞星臣道:“当时他病发之时详细情形怎样?”
付逍道:“是另两位大夫在旁边照看的。”
厅内,朱大夫,金大夫,还有终于留下的钱大夫三人,间或说起王大夫的事情。
金先生道:“我看王兄不像是个细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朱大夫小声道:“我也觉着不像,但在这种时候,就怕他们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钱先生面露畏惧之色:“不会吧?”
朱大夫叹道:“谁知道呢。唉,罢了,我辈只尽心无愧便是了。”
就在这时,一个乡勇过来:“太医院的林院首请三位大夫过去商议事情。”
三人都是一惊,金先生惊喜交加:“当真是林院首?”
乡勇道:“请跟我来。”
钱先生也十分喜悦,眼睛放光道:“这这、真是想不到的荣幸。简直是因祸得福……呸呸,我不该这么说。”
朱大夫一笑:“太医院是天下大夫们的圣地,林院首便是医者之首,也不怪两位如此喜悦。连我也是意外惊喜。”
三人被领着进了一处院子,乡勇道:“三位入内稍等片刻。”
众人兴冲冲进门,金先生已经迫不及待把蒙面的帕子解下,好不容易见到林院首,这还不得好好地露露脸。
钱先生不甘示弱,也赶紧拽下来,又打理自己的鬓发,胡须,只恨没有镜子。
朱大夫看他们这样,也缓缓随着摘了下来。
各自正在整理衣冠,外头两个蒙面乡勇抬了一具尸首进来,放在地上。
屋内几人都惊呆了,金大夫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惊叫了声。
他慌忙倒退,又赶紧地去摸自己的蒙面帕子。
原来那赫然竟是死去的裘先生。
“这是干什么?”金先生哆嗦着掏出帕子蒙住脸。
钱大夫也倒退数步,一时顾不得蒙面,便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头:“混账,怎么把病死的人抬到这里来!”
朱大夫盯着裘先生的尸首,面上露出狐疑之色。
就在此刻,门外有个声音道:“自然是得让几位给看看,这裘先生的详细死因是什么。”
付逍先一步进了门。
俞星臣同几个乡勇在后,他的目光落在朱大夫的面上,对方是一张看着平平无奇的脸,此刻正也盯着俞星臣。
这时听了付逍的话,钱大夫跟金大夫两个忙不迭道:“老都尉你糊涂了,他是病死的,不赶紧拉去化人场,怎么送到这里,是要害死我等?”
朱大夫也道:“是啊,老都尉,这是何意?”
付逍看向门外的俞星臣。
俞星臣道:“金大夫,钱大夫两位可以走了。”
两个人却莫名:“到底怎么回事?”
俞星臣道:“团练营的人都知道裘先生是病死,所以对他的尸首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方才两位见了,才忙退避,有蒙脸的举动。除了这位朱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