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见这人似是口不对心，但也并无危险。

话本中常说这样的人往往做事狠辣，可瞧着这二殿下，话术一套一套，倒是颇为熟练，却也未曾害人，甚至不惜危险，救了自己，想来也是个身不由己之人。

寂北自觉心虚，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夸赞于他光风霁月，平时他听到最多赞许也就是人模人样罢了。

“前方的山头处，可见谷中情况，我已事先命人打探过，此处并无追兵徘徊，神女也可安心。”此处无人自是由于他已将该除掉的隐患都已解决。

神女若不能亲眼所见，想必也不会相信他这保护云雾山谷众人，免受龙渊军迫害的好人模样。

向着谷中眺望，确实并无追兵，看来他们是安全的。只是这不远处的神坛却是再无人参拜。

因这事，云雾山谷中人皆以为是神女惹出的祸事，便舍近求远去往别处天神神坛供奉，如此也算是抛弃了此间地界。

柱外的爬山虎依旧繁盛，没了人气却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生长。绮自回到人间，还是头次看到这样的神坛，倒也觉得新奇。

“既到此处，想来那些人也不会再来了，二殿下请回吧。”

绮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但这救命之恩还是要报。她于掌心汇聚光华，吸收了自己的鲜血，“这个是可以助你修炼的天神之境灵气，以当我的报答。”

寂北却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神女已然暴露了身份，此处神坛便不会再如此安逸了。至于这报答嘛......”

他拿过那力量，对着阳光看了两眼，“在下向来崇敬天神，维护神女周全自是责无旁贷。无需神女报答，就算要报答，也是希望神女能将这恩情，给予我龙渊子民。”

瞧他如此恳切，想必是有重要的事，“二殿下请说。”

“龙渊虽得天神眷顾，拥有神性可以修炼法术，但却饱受混沌灾祸的影响。有些人自出生起便被浊气侵蚀，遭受病痛折磨。我身为二殿下自当守护龙渊子民。恰巧听闻神女临凡救世，父王这才以此为挑选储君的依据。”

寂北说的声情并茂又痛心疾首，可语气中又带着为难之意。他自然不会告知神女，净化混沌灾祸须得她的命，人人皆惜命，神女也不例外，唯有将这后果隐去，方可让她安心的为自己所用。

想不到龙渊不受待见的二殿下竟怀一颗赤子之心，这传闻大抵是不可信的。

“龙渊有事，我身为神女自是万死不辞，只是我该如何做？”

这神女倒是好说话，白白省了寂北一大篇陈词滥调，“只需借用神女的神性，即可救助我龙渊。”

绮却面露难色，“你也知我神性受损，如今也无法去往天神之境修补，若想恢复，须得费些时日了。只是不知龙渊子民可等的起。”

寂北说这些话，想来是谋划已久，他宁可不争储君，也要保全龙渊，当真难得。

“只要神女愿意来龙渊便是莫大的恩泽了。他们如今并无性命之忧，时间还算充裕。”寂北只要能将神女留下，便可耐心对付祭司与旭阳，到时再将神女推出，解救龙渊，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登上储君的位子。

“二殿下客气了，算起来也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那殿中的帷幔垂地，倒像是另一方境界。

“神女所言何意？”

他这算计了半天，却得了神女的感激，难不成天神之境的人都是如此反常吗？

绮摸了摸腰间的玉珏，想来水月要恢复还得过些时日，随即施了个欺眼术，防止它被人认出。

“若非二殿下要救龙渊脱离苦海，我也不会有机会离开神坛了。”

今年的春光尤其明媚，难怪那迎春都在悄然盛放，原是给她带来好消息的。

寂北不解，“神女临凡后，不曾离开神坛吗？”

传言，神女受天神指派造福人间，想来定是游遍了人间山川，怎的却是被困在此处？

绮神情有些黯淡，她摇了摇头，“我还是凡人时，曾受天神点化，入了天神之境五百年。但天神需要给人间安抚，我便成了那信使，连接着人间各处神坛的天神神性，呆在这里，才可让天神放心。”

她抬手间，四周的藤蔓缠上墙壁，门窗，也封了神坛的大门。“如今既要去龙渊，此间也不会再有人来了。”

“我原以为神坛内供奉的不止是天神，还有神女。”

寂北陡然间发觉，自己谎称是天神信徒有些说不过去，也不知神女可会介意。

“二殿下这个想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绮有些惊喜，“神坛只与天神相关，就连神官都不能左右。”

但这也是天神公平的一点，他平等的对待万事万物，不曾有一丝偏袒。